太上金阙 第34节
吕尚这些时日以太阳真火、太阴真水洗炼肉身,修行阴阳引,常接触天地正气,故而对邪气异常的敏感。
“咦?”
吕尚猛地勒住缰绳,循声望去,只见不远处一户人家的大门半掩着,昏黄的灯光从门缝中透出,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
出于本能,他翻身下马,摘下马鞍旁的水磨竹节钢鞭,又将雷刀佩在腰间,快步朝那户人家走去。
还没等他走近,便听到屋内传来一個妇人的尖叫声。
紧接着,是瓷器摔碎的声响和桌椅倒地的动静。吕尚心中一凛,立即伸手推开了那扇门。
“鬼?妖?”
对于鬼怪,吕尚还是比较好奇的,自他生身以来,他就没见过鬼怪。
主要是他生来就有贵气,一般鬼怪不敢近其身,再到他稍长的时候,又因真灵圆满,有了山海共工氏的神血,天生体魄近乎于非人。
气血如炉,百邪不侵,不要说小鬼、怨鬼,就是厉鬼、恶鬼之流,都不敢近吕尚三尺。
所以,这也导致了吕尚虽知阎浮世界,确有各种神仙妖魔,但也未真正见过妖鬼显化真形。
“我倒要看看,这是個什么鬼。”
吕尚踏进民居,环视周匝,只见屋内屋外一片狼籍。
桌椅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,地上满是破碎碗碟。
一個中年妇人蜷缩在角落里,满脸泪痕,瑟瑟发抖,显然是被吓得不轻。
她见到吕尚,尤其是看清吕尚衣甲后,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,就要出声,后又惊惧的捂住嘴。
吕尚皱了皱眉,目光在屋内屋外扫视一圈,目神炯炯,却并未发现什么异常。
随后,他安抚中年妇人,道:“莫怕,有我在,不用怕!”
就在这时,阵阵阴风吹过,桌上的蜡烛猛地晃了几下,竟熄灭了。
屋内瞬间陷入一片黑暗,死寂得让人毛骨悚然。
“哼,雕虫小技,也敢装神弄鬼,”
面对突然的变故,中年妇人简直要被吓死了,而吕尚只是冷笑一声。
轰隆!
他挥动水磨竹节钢鞭,全身气力如炸雷般爆发,地面龟裂,砂石被气浪卷起,发出刺耳的尖啸声。
“给我死!!”
第60章 刘氏妇(上)
吕尚钢鞭挥落的刹那,整间屋子突然泛起幽绿磷火。鞭风扫过处,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号。那尖号声凄厉且诡异,在狭小空间不断回荡。
面对鬼氛,吕尚只是舞动钢鞭,周身大窍,身神震颤,落在虚空时,发出金石乱颤之音。见有实物击鸣声,他心头一动,手握钢鞭又是猛砸,打的幽绿磷火崩溃,尖号声顿止。
阴风散去,吕尚横鞭在身前,对蜷缩在角落的中年妇人,道:“掌灯,”
见中年妇人仍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,吕尚皱了皱眉头,随后放缓语调,尽量让声音听着温和些,道:“莫怕,邪祟已除,有我在,你不用害怕。”
“是,”
中年妇人缓缓抬起头,见吕尚身穿雁羚甲,手持竹节鞭,威风凛凛,眼中恐惧稍减,双手颤抖着点亮烛火。昏黄的灯光摇曳,映出她憔悴面庞上残留的泪痕。
吕尚打量着妇人,轻声问道:“天子脚下,首善之地,怎会有鬼祟作怪?你老实回话,你家与这鬼祟到底有何仇怨,竟让他甘冒被京兆府官家分形的风险,也要死缠你家不放?”
如今的大隋,可没到国之将亡的时候。当今天子勤勉,国势强盛,文有高颎、杨素,武有杨林、韩擒虎,君臣相宜,气数昌隆。朗朗乾坤之下,本就不该有鬼祟乱象出现。
虽然这鬼祟,对吕尚来说就是两下钢鞭的事,可这对于普通百姓,却是灭顶之灾。
妇人听到这话,扑通一下跪在地上,哭道:“大人,小妇人本本分分,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,实是不知为何会招惹上这灾星。”
抽泣了一会儿,好不容易稳了稳情绪,妇人又道:“小妇人夫家姓刘,只是早亡,也没留下一儿半女,就小妇人一個寡妇,守着老屋,给邻舍做点缝缝补补的活计,勉强糊口。”
“大概半個月前,小妇人夜里,正打算休息,突然听到家里有哭声盘桓。起初小妇人也以为是听错了,可后来这哭声越来越频繁,每到夜深人静时便来,扰的小妇人昼夜难安。”
“前几日,小妇人正在屋内缝补衣物,忽有一阵阴风吹过,烛火被吹灭,还没等小妇人看清,就觉浑身发冷,随后精力就大不如前。”妇人说着,泪水又簌簌而下。
“这几日,小妇人被这天杀的灾星,折磨的茶饭不思,精神恍惚,半条命都要没了。”
吕尚面沉如水,直接问道:“无缘无故,鬼祟竟敢在天子脚下为祸?你再仔细想想,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,比如说遇见了一些奇怪的人,或是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事?”
妇人听闻,又想了想,许久后,眼中闪过一丝犹豫,嗫嚅道:“大人,就在那鬼祟出现前几日,有个陌生男子曾在我家附近徘徊。小妇人当时只当是路人,并未在意。”
“现在想来,他的行为确实有些怪异。”
吕尚问道:“怎么個怪法?”
妇人回道:“他身形看着消瘦,穿着件黑袍,头上还戴着個斗笠,遮住大半脸,小妇人没看清他的长相。只记得他走路时看着有些跛脚,手上拿着一根拐杖。”
“黑衣,坡脚,”
吕尚若有所思的看着中年妇人,他相信自己的判断,这就是個普普通通的独居寡妇,没什么特殊之处。
只是这独具寡妇,身上有什么能东西,能让一個左道中人,冒着触怒京兆府的风险,也要对她下手?
吕尚又问道:“你可还记得,那個陌生汉子在你家附近,徘徊了多久?”
妇人微微皱眉,迟疑道:“好像有两三日吧,每日都会在附近出现一阵子,也不做什么,就只是来回踱步,不知道做什么。”
吕尚摩挲着手中的竹节鞭,道:“那之后呢,你还有没有再见过这個人?”
妇人急忙摇头,道:“自从小妇人家宅不宁之后,小妇人就没再见过他了。大人,您说那邪门玩意,是不是那陌生人招来害我的呀?”
一边说着,妇人眼中已满是恐惧与无助,泪水在眼眶里打转。
吕尚道:“有这個可能,只是这人来历不明,仅凭你这些话,想找到他,难呐!”
说着,吕尚目光在屋内缓缓扫过,道:“这几日,你就待在屋内,不要外出,我会派人上报京兆府,若那那陌生人再出现,京兆府必能将他拿下。”
吕尚前世也勉强算是左道中人,若是连野茅山的术法,都不算邪门歪道的话,那这世上就没人能称得上邪门歪道了。
因此,吕尚对左道中人的心态,也有一些了解。知道左道中人虽因修邪法,心性被扭曲,修为越精深,心性越扭曲,但要说没有利害干系,无端盯上一個普通寡妇,吕尚不信。
这個刘氏身上一定有秘密!
不过再有秘密,吕尚也没将其放在心上。他自身就有大机缘,生就神圣血脉,又蒙终南山仙人授经,运数之强已是天地罕有。要是再什么都贪,什么都要,那与妖魔何异?
最后再嘱咐刘氏不要外出后,吕尚牵着紫电寒霜,走出小巷,月色之下,身影渐行渐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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齐郡公府,
回府后,吕尚将缰绳交给仆从,让家仆将紫电寒霜牵走,然后对一旁的吕全,道:“家令,你去给京兆府发一封名刺,就说我在散直回府的时候,在颁政坊发现了邪修的踪迹。”
吕全闻言,愣了一下,道:“世子,您是说,邪修?”
这俩字对吕全可是太陌生了,更让吕全慌乱的,还是在颁政坊发现邪修。
吕尚直接打碎了吕全的侥幸,道:“是啊,就在咱们颁政坊!”
隋承前制,城镇建设,是以棋盘为范本,以经纬为准则,内设里坊,整個大兴城,也可以将之分为一百零八個里坊,每個里坊,都设垣墙,以及坊门,几如一座小城。
而齐郡公府就坐落在颁政坊,不只齐郡公府,朝中不少达官显贵的府邸,也都在颁政坊。
第61章 刘氏妇(下)
“这邪修是疯了吧?”
这是吕全知道颁政坊出现邪修的第一反应,随即就是后怕。敢在颁政坊出没的邪修,这已经不能用丧心病狂来形容了,必须重典治之。
吕尚幽幽道:“疯不疯我不知道,我就知道如果坐实了邪修作祟,京兆府的大人们就有难了!”
颁政坊的达官贵人们要是知道邪修的事,一定会给京兆府施压,甚至宫里都会过问此事。这层层压力落在身上,京兆府也别想安宁了。
至于京兆府能不能找到这左道中人,这在吕尚看来,根本就不是问题。
要知道,朝廷颁令,制人五家为保,保有长。保五为闾,闾四为族,皆有正,以相检察焉。
这就是所谓保甲连坐制,官府将百姓按照五家为伍的单位进行编制,相互监督检举,一家犯法,其余几家如果不告发也会受到同样惩罚。
这种制度下,官府对基层掌控力极强。
京兆府发出搜捕左道邪修的指令后,各级保长、闾正、族正就会带人挨家挨户的排查。除非这邪修飞天遁地,迟早都会被官府排查出来。
就是真能上天入地,一样逃不开人间王法,京兆府文书上呈天曹,天庭自会去收拾恶修。
在阎浮世界,上有日夜游神,下有山神土地。一旦惊动天曹,便有各路神元来讨伐,任你有七十二变的本事,一样逃不过天罗地网。
不要小看人间王朝的底蕴,除非是气数已尽,国之将亡,不然能动用的力量远超常人想象。
西游中李唐的秘书监魏征,就不只担任着人间的官职,还是天庭的人曹官。大隋也有一些重臣,既任着人间官职,亦还兼着天庭的职司。
吕尚思量了一下后,又道:“还有,你去京兆府后,就便再去趟里司,将颁政坊同福巷刘氏的民籍,给我调出来。”
吕全躬身,应道:“诺,”
里司,掌理里坊事务的基层组织,首在治安维护,次在管理户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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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是谁?是谁坏我的好事?”
夜色深沉,静室之中,黑衣男子双眼通红,周身萦绕着诡异的黑色雾气,让其如妖似魔。
“该死,真该死啊,就差一点,差一点就能得手,功亏一篑啊!”
看着手上渗血的槐木令牌,黑衣男子恨的咬牙切齿:“不要让我知道是谁,坏了我的好事,我与他不死不休。”
“可恶,可恶之极,要不是因为那件东西庇佑,一個凡俗愚妇还不是任我揉搓,又怎会像现在一样束手束脚,只能依靠驱使鬼物扰其神志。”
“那件东西本就该属于我,却偏偏要和我作对。”
黑衣男子虽满腹的怨怼,但也只是怨怼而已。
他双掌紧合,掌心发力,将令牌磨成木屑粉,看着木屑粉从簌簌滑落,他也没什么侥幸心思,跛着脚就开始收拾行囊,收拾好后,小心翼翼打开家门,左右看了一眼,匆匆逃离住处。
事已泄,他可不敢赌刘氏会不会将他告到京兆府,一旦京兆府插手,他不死也要脱层皮。
何况,他的身份根本就经不住查,这要被京兆府抓到,怕是族亲都要受累。
黑衣男子确实行事果决,也就在他离去不久,就有一队捕快破门而入。
京兆府的反应不可谓不快,毕竟前来报案的本就是权贵,案发地又是颁政坊这等权贵扎堆的里坊,京兆尹当然不会将之当成小案来看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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