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上金阙 第49节
“叔梁纥与巫教渊源太深,如今中原巫教衰微,而突厥大兴。这独脚铜人槊虽是叔梁纥之物,本身却是一件巫教宝物,被我祖师寻得后,带入北疆,历代传承,直至传到我手。”
听钵鲁浑讲完始末后,尚司朗讶然道:“没想到,孔夫子竟是殷商后裔,”
新永丰摇头,道:“这有什么奇怪的,孔夫子他老人家可从未避讳过他的出身,《礼记檀弓上》有‘而丘也,殷人也’,《论语》有’殷礼,吾能言之‘,都表明了他老人家的身份。”
“你啊,不要只读兵书,也要多看看儒家九经,要想在仕途上走的更远,一定要熟读儒家九经。”
新永丰与魏成、尚司朗草莽出身不同,他是真正的名门之后,出生于官宦世家,是南陈前宰相新德庆的嫡子,从小受到的教养不是魏成、尚司朗所能比的,深知官场的尺度。
尚司朗听了新永丰的话,微微颔首,脸上露出一丝赧然,道:“新兄所言极是,尚某平日里确实只顾着研习兵书战阵,疏忽了儒家经典。日后定当抽出时间,好好研读一下。”
所谓的儒家九经,既是《易》、《书》、《诗》、《周礼》、《仪礼》、《礼记》、《春秋左传》、《春秋公羊传》、《春秋谷梁传》。
“好了,”
吕尚抬手打断众人关于孔老夫子家世的讨论,强行将话题重新拉回到斩首擒王上,道:“你们说,咱们能不能策反达头的部众?”
“若能拉拢一部,关键时反戈一击,让达头阵脚大乱,那咱们冲营的胜算,可就大大增加了。”
如果是中原逐鹿,吕尚绝不会想着临阵拉拢敌方大将,但这是草原,达头的六十万大军,也不全是他的嫡系,更多的是雇佣军,以及其他部落的联军,这就有了分化的可能。
达头与沙钵略撕破脸后,就是靠着不断分化拉拢沙钵略的部众,使得沙钵略的大将纷纷背离,实力大损,不得不南迁。
“阿波,贪汗都是达头的坚定盟友,当初沙钵略可汗罢黜阿波、贪汗,吞并他们的部众,是达头借兵给他们,助他们重新召回旧部,有这份恩义在,他们绝不会背叛达头。”
“一些中小部族,也不敢叛离达头,达头如今势力正盛。若是叛离,只怕达头会立刻挥师将其灭族,他们可不敢冒这个险。
“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。”魏成皱着眉头思索,道:“达头麾下有不少雇佣军,这些人唯利是图,只要我们能给出足够的好处,说不定能让他们临阵倒戈。”
孛日帖赤沉声道:“话是这么说,可我们能给他们什么呢?我们能给的,达头也都能给,根本就没办法拉拢他们。”
就在众人琢磨如何分化达头时,钵鲁浑突然语出惊人,道:“我知道有一個部族,实力不弱,本身与还达头有大仇,深恨达头。他们现在是达头的仆从军,或许能让他们策应。”
“谁?”吕尚问道。
钵鲁浑直接道:“嚈哒人,”
“嚈哒人?”
帐中众人面面相觑,对这名字显然都很陌生,就连孛日帖赤这個突厥人,都有些茫然。
钵鲁浑解释,道:“嚈哒人,中原人称之为滑国,西域则称他们为白匈奴。”
见众人听到白匈奴后,神色一正,钵鲁浑继续说道:“这嚈哒人曾盛极一时,疆土辽阔,国力强盛。但后来突厥西征,致使他们国家覆灭,族人四散逃亡。”
“达头的父亲室点密,对嚈哒人杀的极狠,嚈哒残部为求生存,不得不屈服室点密,成为他的仆从军。”
听到这话,吕尚眼中闪过一丝光亮,追问道:“你与他们可有联系?如何才能让他们为我们所用?”
钵鲁浑微微点头,道:“我当年随师傅学艺时,曾与嚈哒人的一位长者有交集,这些嚈哒人深恨室点密,我们可以向他们许诺,给予他们一块土地,或许能够说动他们反戈。”
“白匈奴,嚈哒人,”
吕尚思量后,道:”这确实是个机会,要是能说动他们策应,咱们就等于多了一支奇兵,”
奇兵的意义,就在于一個‘奇’上,出其不意,倒戈相向,一击制胜。
第89章 天视地听
就在吕尚等人商议,该如何说服嚈哒残部,利用好这支奇兵,重创乃至斩首达头的时候。
一处不可知之地,两個老者正在竹林中下棋,竹叶沙沙作响。
身着素袍,略微驼背,长脸儿大额头的老者,捻起一枚黑子,随意落在棋盘一角,身着玄色长袍,睟面盎背的老者,微微皱眉,手抚长须,凝视棋盘许久,才缓缓落下白子。
落子之后,这执白子的老者,忽然笑道:“你听,有人在讨论你的家事呢!”
略有些驼背的老者闻言,侧耳听了一下后,叹道:“这天下的事,桩桩件件,又有哪件不是家事?由他们议论去罢。”
睟面盎背的老者,笑着摇摇头,问道:“老夫子,您父亲孔纥,真的修行过巫教法门吗?我记得您可是很讨厌巫教的,敬鬼神而远之,没想到您父亲,还留下一件巫教之物。”
驼背老者听闻,神色平静,目光盯着棋盘,缓缓说道:“先父行事,自有其缘由。”
说罢,他不紧不慢地又落下一子,抬头时见睟面盎背的老者,正一脸好奇的看着他。
驼背老者想了想,道:“那件独脚铜人,确实是先父遗物。”
“我的兄长孟皮,天生有脚疾,无法继承宗嗣,这让我的父亲十分苦恼,为此寻了不少法子,最后甚至想到了祖上传下的巫教法门。那尊独脚铜人槊,就是在那個时候铸的。”
“他们说我父是因修行巫教法门,才成为春秋大力士,实则大谬不然。我父天生神力,那是与生俱来的禀赋,巫教法门于他而言,不过是为了治愈兄长脚疾的尝试而已。”
“只可惜,终是没治好我兄长的脚疾,我父为了传承宗嗣,在六十六岁娶了我母颜徵在,七十一岁时有了我。也是因为我父与我母年龄相差太大,所以被司马迁说是野合生子。”
“司马迁那個家伙啊,真是恼人呐!”虽然已经过了很多年,但驼背老者一想《史记孔子世家》中,那段‘纥与颜氏女野合而生孔子’,还是有些羞恼。
睟面老者漫不经心,道:“夫子您也别恼,史笔如刀,史家的笔,何时饶过人了?他还说我的学说迂腐遥远,不切实际,我不也听之任之了?”
这时,一阵微风吹过,竹林中竹叶簌簌而落,睟面老者望着飘落的竹叶,感慨道:“人间又要改朝换代了,也不知何时才能见到,我等所期待的大同之世。”
“老夫子啊,如今这世道,早就不是你我当年所见的模样。可人心善恶、美丑,似乎并无太多改变。”
“释迦说这南瞻部洲,贪淫乐祸,要传经度化众生,你说他的大乘佛法,真能如他所愿,劝人为善吗?虽然我也常说人之初,性本善,但这人世间,非人者,还是太多了。”
“这群非人,可不会听释迦的佛法。”
世人都知孟子曾说人之初,性本善,却不知孟子还说过,无恻隐之心,非人也;无羞恶之心,非人也;无辞让之心,非人也;无是非之心,非人也。
“且看,且听,”
驼背老者执着黑子,再度落子。
——————
营幕之中,
吕尚盘着腿,听着众将建言,盘算其中利弊。
最后,他眯了眯眼,目光投向钵鲁浑,道:“你刚才说,白匈奴人很想迁居计式水,只是他们是达头的附庸,虽有心染指,却碍于达头的威慑,不敢擅动。”
钵鲁浑朗声道:“确实如此,白匈奴人觊觎计式水已久。那一片地域,水草丰美,是個天然的大牧场,白匈奴人若能将之据为己有,必可极大增强部族的实力。”
吕尚又问道:“计式水在何处?”
钵鲁浑知吕尚是动了心,回道:“天山以南,葱岭以东,”
吕尚点头,道:“原来是在天山一带,那用一個不在咱们掌握中的计式水,换白匈奴的倒戈,倒也不亏。”
帐内众人纷纷点头,天山以南是西突厥的掌控的地区,无论是大隋,还是D突厥,对此都是鞭长莫及。
能用一個计式水,将白匈奴拉拢到他们这边,确实不亏。
尤其是他们仔细研究过白匈奴的实力后,更是觉得这笔交易稳赚不赔。
白匈奴虽为达头附庸,但也曾强盛过,还是有一些底蕴的。
吕尚扫视着营帐内的众人,继续道:“既然决定以计式水拉拢白匈奴,那列位谁愿意去做这個说客?”
就在众将沉默之际,孛日帖赤站了出来,他神色从容,行礼道:“将军,孛日帖赤愿往。”
见孛日帖赤起身,钵鲁浑开口道:“将军,钵鲁浑也愿往,”
吕尚见这俩個突厥大将主动请缨,轻轻颔首。帐中诸将,除了这俩人之外皆是隋人,以隋人的面孔,去劝白匈奴叛离达头,很难能成事。
他指派道:“钵鲁浑粗莽,孛日帖赤稳重,还是让孛日帖赤去吧!”
“是,”
孛日帖赤应声道。
吕尚又道:“钵鲁浑,”
钵鲁浑当即道:“在,”
吕尚沉声道:“魏成,尚司朗,新永丰,”
“在!!”
魏成、尚司朗、新永丰三人立即起身,应道。
吕尚道:“你们各选八百骑兵,与我一起赶赴金山,”
钵鲁浑、魏成、尚司朗、新永丰四人,躬身道:“是,”
“将军,您这带三千二百骑赶赴金山,是否太过冒险?金山一带,达头至少有二三十万军队。”
参军房子安皱眉,进言道:“而且,沙钵略可汗已将整個牙帐的兵权,都交给您了。让您执金狼头纛,节制突厥兵马,您却只带三千二百骑。”
“无妨,兵在精,不在多,”
吕尚沉稳道:“这三千二百骑,我要让钵鲁浑他们,在牙帐五万帐部众中精挑细选,”
“我只要最精干、最强悍的三千二百骑,我要用他们,给达头一個大大的惊喜。”
吕尚稍作停顿,锐利的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略过,道:“待这三千二百精锐集结完毕,我们便昼夜兼程奔赴金山。”
“是!!”
第90章 马蹄疾
吕尚将令一下,帐中诸将齐声应和。
众将迅速出帐,魏成、新永丰、尚司朗三人,与钵鲁浑同去各兵帐点兵,孛日帖赤则是让亲兵,将自己的金鳞火凤骢牵来,
哕!!
孛日帖赤轻抚着金鳞火凤骢火焰般的鬃毛,这宝马似是感受主人心意,前蹄刨地,发出一声高亢的嘶鸣,夹杂龙吟,声震四野,引得周遭将士侧目。
要说这《说唐》,能称得上宝马神驹的,都非凡种,它们或多或少有些异兽血脉,所以才显得神异。就如魏成的紫电喷云兽,新永丰的金睛骆驼,尚司朗的呼雷豹,皆是如此。
这其中又以尚司朗的呼雷豹最为奇异,尚司朗号称四宝将,他是第一代四宝将,《说唐》中他将四宝传给儿子尚师徒,成就了第二代四宝将。
尚师徒后来与秦琼大战,被秦琼盗走了宝马呼雷豹,借此用计诈取虎牢关。尚师徒自觉大势已去,又不愿投降,在将儿子托付给秦琼后,拔剑自刎,于是四宝都落入秦琼之手。
秦琼死后,秦琼之子秦怀玉继承呼雷豹,在征东、征西时屡立战功,待秦怀玉死后,秦怀玉之子秦英又继承了呼雷豹,继续征西。一匹呼雷豹,连传了四代人,几为传家之宝。
由此可见,这宝马神驹的珍贵,有异兽血脉在身,它们的寿命虽不似真正的异兽般悠长,但也远比凡种长的多,至少能传两三代人。
“走,”
嘶鸣之后,孛日帖赤大笑,翻身上马,那金鳞火凤骢浑身金鳞闪耀,驮着他在军营中飞驰,所到之处扬起一片尘土。
在孛日帖赤走后半日不到,钵鲁浑就带着魏成三人回到军帐,向吕尚复命,道:“将军,我等已经选好兵马,备好干粮,随时可以启程,”
吕尚当即,道:“传令下去,即刻开拔,”
上一篇:洪荒:登仙炼道,弘法天尊!
下一篇:坐看仙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