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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上金阙 第79节

  也是因陇西李氏身份,唐国公的名爵,李渊入仕既是千牛备身,三年后出镇地方,担任谯州刺史。

  杨坚蹙眉,迟疑了一下,道:“非是朕不愿擢升叔德,伪陈去年历阳屯兵三万,今春又在采石矶增设渡口,南北对峙,正该叔德用武之时。”

  “叔德在谯州任上,可整肃军备,安抚流民,待来日征南,朕就让叔德随军南下。有平南之功在身,朕才好委以重任。”

  “让他多在江淮磨砺些时日也好,叔德在谯州治民是把好手,但若要担纲方面大员,终究要在军略上立威。伪陈屯兵历阳,正可让他见识些真刀真枪的阵仗。”

第142章 云房(上)

  杨坚望着独孤伽罗鬓间晃动的珠翠,暗暗叹了口气。

  他说的这些真伪参半,最主要的原因,还是他对如何用李渊有些犹豫,李虎、李暳酱乒炱崦磐ィ湟蚶顣早逝稍敛锋芒,却仍是关陇八柱国里根基最深的几支之一。

  当年他以大丞相之身代周,最忌惮的便是这些盘根错节的门阀,李虎的陇西李氏、李弼的辽东李氏,皆是累世簪缨,阀阅高华,根脉深固。

  所以,杨坚用李渊之时,也就多了几分审慎。

  毕竟,李渊与吕尚不同,吕氏是因杨坚而显贵,荣辱皆系于杨氏上,杨坚用吕尚用的放心。

  就在杨坚夫妇椒房燕语之时,吕尚已踩着青石板步出皇城。

  宫门前的青铜灯树,已燃起三盏烛火,暮色给朱漆门钉镀了层暗金。

  齐郡公府的马车就停在宫门前三丈,车夫端坐车辕上,脊背挺得笔直。

  “世子,“

  车夫低唤一声,马鞭在掌心虚握,却没扬起的意思。

  吕尚抬手按住车辕,指间触到浸着凉意的木纹,抬眼看着西边渐沉的赤霞,轻笑一声,道:“回府,“

  “驾,”

  他踏上车厢,靠坐在车壁上,车夫领命,挥动马鞭,马车碾过青石板路。

  “西凉,”

  车轮嘎吱作响,吕尚坐在车厢中,望着车帘缝隙,疾掠而过的宫墙飞檐,呢喃自语。

  “与杨家的因果,越来越深了,”

  车轮碾着朱雀大街的青石板,暮色已浓,街衢两侧的酒肆,灯火次第亮起,映得街巷泛着暖红。

  在穿过两個里坊后,吕尚隔着窗帘,忽闻前方有喧嚷声,夹杂着孩童的惊叹,以及与妇人的低呼。

  齐郡公府的青骢马,在朱漆阑干处缓下蹄步,市井间的胭脂香,从帘隙间钻入车厢,前坊街角的喧嚷声,也愈发的清晰,

  “止舆,”吕尚挑了挑眉,不知为何,忽有所感,开口道。

  “是,”

  车夫控住缰绳,马车在街角缓缓停住,车辕轻晃,吕尚掀开半幅帘幕,向人声喧嚷处看去。

  就见不远处的桐树下,围了一圈百姓,中央立着俩人。

  一個是素衣青衫的年轻男子,正垂袖摆弄着一方三尺见方的桐木棋盘。另一個则是顶圆额广,耳厚眉长,目深鼻赤的中年道人,

  看到这俩人,吕尚神容一肃,手指轻轻叩击车壁,车夫会意,急忙跳下车辕,搬来踏脚。

  吕尚起身下车后,隔着攒动的人头,目光再度投向这俩人,就见那道人正垂眼望着棋盘,清瘦的手指在方格上点了点,木盘竟发出清越的鸣响,恍若金石相击。

  “神仙么?”

  他眉心微拧,他武学已近乎人中之仙,堪称人道之极,在见这二人时,竟有莫测高深之感。

  以吕尚修为,莫说一般道门地仙,就是连渡雷火二灾的地仙绝顶,也不可能让他有这感觉。

  能让吕尚看不透的,只能说其已非人间修行之士。

  吕尚仔细的打量着这二人,在周遭妇孺的惊呼声中,本是空无一物的棋盘,竟见墨色漫出,在棋格间凝作山水。

  峰峦叠嶂又有清泉飞瀑,瀑布落处溅起水珠,竟真個打湿了前排看客的衣襟。人群中有人惊呼着后退,又见到瀑布化作银鳞锦鲤,摆尾游向棋盘的边缘,甩着的尾梢映起一片片鳞光。

  在见到这年轻男子的手段后,吕尚眯了眯眼。

  随后,在吕尚的注视下,桐木棋盘上的墨色山水陡然蒸腾,化作雾霭缭绕的青岚。

  “童子乘浪戏青云,来,”

  那年轻男子的手指,划过棋盘右上角,云雾如被春风徐徐剪开,露出半轮寒月,月光洒在棋盘中央的飞瀑上,银鳞的锦鲤瞬间褪去鳞甲,化作赤足踏浪的童子。

  童子手持玉笛,吹出清越之音,笛声所及处,围观百姓鬓角的霜露,在灯火下反射出五色光晕。

  “且看贫道的,”

  看年青男子耍的有趣,中年道人也玩性大起,自怀中取出一枚丹丸,丹丸落入墨色之间,山水云雾骤然收缩。

  丹丸之上,显现微缩的长安城郭,朱雀大街上的车马行人,不过米粒大小,却又清晰可辨。

  “袖里乾坤大,壶中日月长,”

  道人抚须,袖中翻覆,丹丸里又是飘起细雪,落在街衢酒肆上,雪粒如金箔般闪烁。

  与此同时,天降瑞雪,簌簌落满整条街巷,前排的老妇,鬓角沾了一片,却不觉有凉意。

  “好個须弥芥子,”

  看到此处,吕尚踏前半步,袖袍拂过围观者肩头,人群下意识向两侧退开,让出丈许空地。

  他目光灼灼的看着这虚实相生的仙家手段,那丹丸之中的长安城,竟连朱雀门上的衔环铜兽,都与真物分毫不差。

  更奇的是那雪粒落处,酒肆幌子上的‘曲米春’三字也泛出暖光,仿佛真有酒香穿透茫茫雪雾。

  吕尚的动作,年轻男子与中年道人都看在眼里。

  那中年道人抬眼望来,目若深潭,唇角含笑,道:“鲁县公怎的有闲心,看贫道在这变戏法?”

  吕尚袍袖轻垂,听见道人开口,倒也不意外对方竟识得自己的身份。

  他目光从丹丸中微缩的朱雀门上移开,唇角微扬,道:“道长太谦虚了,这芥子纳须弥的法门,已非人间修行人的手段,怎能说是戏法呢?”

  “尚自幼仰慕仙道,只是苦无仙缘,不得上真垂青,虽然另辟一径,也算是修成了一些本事,但与两位有无相济的道行相比,还差之甚远。”

  “县公才是太谦虚了,”

  对于吕尚所言,那中年道人抚掌而笑,袍袖一甩,丹丸中微缩的长安城郭骤然消散,漫天金箔似的雪粒化作流萤,绕着吕尚衣摆打转。

  “鲁县公北疆扬名,武力盖世,一根竹节鞭,神魔避易,贫道虽在深山,仍能得闻县公英名,县公太谦了。”

  一旁的年轻男子淡淡道,指尖轻叩棋盘,墨色山水如画卷般收起,桐木棋盘重归素净,唯有边角处残留的半痕月光,在暮色中明明灭灭。

第143章 云房(下)

  吕尚抬手虚引,望向街角那挂着‘曲米春’幌子的二层小楼,檐角边的铜铃,随风叮当作响。

  “道长既知,尚身有俗务,不若借这人间浊酒,消这半日尘嚣?”

  “吕公相邀,岂有不赴之理!”

  中年道人抚须大笑,袍袖一甩将流萤收入丹丸。

  三人走过街头,街角酒肆的掌柜见是齐郡公府车架停在街口时,急忙掀开棉帘,躬身相迎。

  吕尚拣了個临窗木桌,中年道人与年轻男子分左右落座。

  “公爷,您请,”

  松木窗棂被晚风吹得轻晃,掌柜陪着笑,捧着粗陶酒罐就要斟酒。

  “慢来,”

  中年道人屈指一弹,这酒罐立时悬起,在半空自行倾倒,琥珀色酒液如丝绦垂落,在三只陶盏激起三朵酒花。

  酒液入盏时泛着细碎涟漪,吕尚手指触到陶盏边缘,指尖为之一暖。

  中年道人屈指弹了弹桌沿,朗声道:“贫道钟离权,终南山人士,”

  言罢,钟离权瞥向身旁,正垂眸拨弄盏沿的年轻男子,道:“他名苏玄朗,乃罗浮山人士,”

  “正阳祖师,钟离权?青霞子,苏玄朗?”

  吕尚举盏的动作,稍稍一顿,前世求道之时,早就对各代神仙谱系如数家珍,他自然知道这俩位的来历,更知道这俩位的背景有多深厚。

  先说正阳祖师钟离权,此人师承东华帝君王玄甫,东华帝君又被称为东方崇恩圣帝,十洲三岛神仙之宗,五方五老之一,地位崇高之极。

  正阳子钟离权师承这位上圣,得授赤符玉篆、金科灵文、大丹秘诀、周天火候、青龙剑法,位列仙班,是一等一的大神仙,被尊奉为全真道祖师。

  如今虽名声不显,但至隋唐之后的两宋,钟离权与东华教主铁拐李、纯阳子吕洞宾、通玄先生张果、仁宗国舅曹景休、妙法元君何秀姑、大罗仙蓝采和、瑶华上真韩湘子,在石笋山聚会,由此有八仙之说。

  内丹道的北宗、南宗,都将其尊为祖师。

  而说到内丹道,这就不能不提青霞子苏玄朗,如果说老君为内丹道,提供了最为根本的理论,那青霞子苏玄朗则是在此基础上,真正的开创了内丹道的法门。

  其人师从茅山大茅君,得道之后,率弟子到罗浮山青霞谷一带修炼大丹,因而得号青霞子。

  他以外丹解说内丹,将炉鼎、神室、华池、铅、汞、中央戊己、黄芽等外丹名词,全部以体内身、心、津、坎、离、意、脾土等解释。

  提倡‘性命双修’,以人体为‘炉鼎’,以精气神为‘药物’,以意念的运用为‘火候’,以在体内结成的‘圣胎’为内丹,开启了道教的’内丹‘之道。

  吕尚轻声道:“原来是俩位高道在此显圣,不知有何见教?”

  “见教倒是谈不上,”

  钟离权捻须一笑,目光透过窗棂,望向远处的市井烟火,悠悠道:“我二人云游至此,听闻吕公盛名,世人皆称吕公为少年英雄,我等虽方外之人,也有钦慕之心,故来一会。”

  他看着吕尚,道:“说来见笑,某未出家时,也曾栖身军伍,只是某并非将才,累的三军覆没,愧于社稷。那时忽有所悟,就觉尘世纷扰,功名利禄,不过是过眼云烟,唯有超脱生死,才是吾辈之所求。”

  “后来得遇名师,传授真传道法,自此一心向道,潜心钻研,只盼能寻得那解脱至理。所幸贫道还算有些禀赋,也修出了些本事。”

  “本想云游济世,但是到大兴后,见百姓盛传吕公英名,贫道遂起了结识之心,所以与苏道友一起,前来叨扰。”

  钟离权轻轻摇晃着酒盏,琥珀色的酒液在盏中微微荡漾。

  吕尚听闻,心中感慨,举起酒盏向钟离权示意,而后仰头饮下一口酒,只觉一股热流,顺着喉咙滑落,暖意瞬间蔓延至全身。

  “钟离道长能超脱世俗,一心问道,实乃大智。尚身处尘世,被俗务缠身,时常觉得身不由己。”

  苏玄朗微微一笑,道:“吕公不必如此,尘世有尘世的修行,方外有方外的悟道。吕公一心为公,造福百姓,这也是一种非凡的修行。”

  “依贫道观之,吕公之修为,已近乎武学人仙,”

  他目光带着几分探究的看向吕尚,道:“若再进一步,踏入人仙之道,亦非难事。只是,这修行之路,步步艰辛,吕公可曾想过,那武学人仙之后,又当如何?”

  吕尚闻言,心中一震,手中的酒盏不自觉停在唇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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