仙业 第12节
抬掌将一个黄衣人打得脑浆迸裂的陈况突然身躯一软,他眼中露出不可置信之色:“这是毒?好厉害的毒。”
“正是,如果不是这毒,我们还难大摇大摆地进来呢。”那骄横少年声音又响起。
“下作!无耻!”
“老家伙,你是不是想拖延时间,等到那叫什么小丁的玩意来给你们解围?”
那少年又笑。
陈况心中突然生起股不好预感,他鬼使神差抬起头,在厅房外的不远处,不知何时竟躺了具被剥皮的血尸。
血尸已看不出身前相貌,只是怀里还抱着个木匣。
匣里是一本古书和几枚古怪的符箓。
“小丁!”陈詹目眦欲裂。
陈况只觉得一时头脑发黑,手上动作慢了一瞬,被虬髯大汉一脚扫断了臂骨,跌飞出去,再难起身。
“喂,表弟,这小娘皮倒是水嫩。”
虬髯大汉又一挥手,将一个上前拦他的族老打得横飞,身躯在墙上撞成了血块。
他伸出蒲扇大手,将陈曦抓在掌心:
“你和叔父在享用后,把她给我也玩玩如何?”
“你这粗胚只会食人,谁敢把她给你?不给!”
那少年又嘿嘿怪笑,声音飘忽无定,任由惶急中的陈詹怎么寻找,都找不到他的真身所在。
“你这坏小子愈发不可爱了。”
虬髯大汉嘟囔一声,他看向血尸怀里的木匣和符箓:“那是甚玩意?带给叔父的话,能讨他欢心吗?”
“陈珩他爹留下的旁门左道,屁用没有!”
“哦。”
虬髯大汉失望应了一声。
这时两边打斗已没有悬念,几乎是一边倒的屠杀,只剩寥寥几个如陈詹一样的族老,还在艰难抵御。
“咕……咕……”
虬髯大汉百无聊赖扫了眼,他看向手里的少女,那股少女身上的香气一缕一缕,让他忍不住食指大动。
“家父留下的旁门左道?”
这时,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突然传来。
厮杀中的两边人马一怔,远远的府门处,依稀有两匹白马,上面载着人。
“为何,我从没听过家父还有遗物留下?”
虬髯大汉脸色一变,他似乎想到了什么,操起大刀就要掷出。
可他手刚抬到一半。
一根羽箭便突兀破空而来,将他头颅直接射穿。
血似爆开了的西瓜浆汁,被溅了满头满脸的陈曦目瞪口呆,连哭也哭不出来。
利箭穿空。
在密密麻麻,令人眼花缭乱的箭影中,一个个逃窜的黄衣人被轻描淡写射杀。
头颅爆开,红白之物淌了满地,腥臭难闻。
这极写意又极血腥的一幕让陈詹目瞪口呆,他看向府门处,双手忍不住颤抖。
“陈珩?你疯了!你怎敢这样杀我表哥!”
那骄横少年声音又响起,此刻少了猫抓老鼠似的从容,却添了几分惶急。
府门处。
陈珩淡淡看了身后一眼,那跟了他一路的狐裘大氅女子连忙会意,取了支羽箭在手,恭敬递给他。
“你藏得太差了。”
那双自幼抚琴的手指修长如玉,轻易将六石弓拉成满月,而掌心却未有丝毫颤动,如同万年无波的古潭。
天人弯弓。
箭光如电。
弓弦一声震响,一处的水榭楼头,随着吃痛声,便跌落下了一个人影。
第13章 《神屋枢华道君说太始元真经》
单臂一晃,三马不过。
以这般骇人的力道挽弓,拦在面前的便是一整块青岩大石,也要穿透,被射得粉碎。
每一个精通射术的先天胎息,他们都等若是架会活动纵跃的破城弩,一箭发出,中箭者非但是身死命丧,连遗体都难得齐整体面,往往糊烂成糜,肚炸肠穿。
那些被陈珩一一点杀的黄衣人便是最好的见证了。
可水榭低处,那个捂着肚子惨叫的少年除了脸色苍白了些许,看起来倒是无有性命之虞。
“是守御类的符器,恭喜师弟了。”
另一匹白马上,许稚微微眯起眼,将目光停至少年腰间那一枚流转华彩的五光佩上,笑道:
“若得此物,师弟的地渊之行便又稳固几分。我观那人气机浮定躁动,想来也是境界初成不久,师弟不停发箭耗去他的胎息即可,万不可与他近身,如此,至多半盏茶的功夫,就能令他授首。”
那本捂住肚子哀嚎打滚的少年面色突然一僵。
他本用还想示弱,引得陈珩上前,再伺机打出另一件符器,将其直接剥皮成血尸。
但若真换成在远处不停发箭。
他自忖,便是不被射死,也要被活活耗死……
“陈珩,你疯了!你那姘头晏蓁已经死了,你哪来的泼天狗胆惹我?”
少年咕噜从地上狼狈翻起:
“伱知道家父是谁吗?家父还有整整六个结义弟兄,都是我的好叔伯,连容国皇帝的后廷我都来去自如,你敢动我一根汗毛,你——”
话音未落。
又是一箭将他仰天射倒。
等他再面色铁青从地上爬起时,在居高临下的陈珩眼中,那枚五光佩的色泽却不似之前那般鲜亮了。
“你的胎息又够催动几次符器?”
陈珩眸光深沉,只是又一次将六石弓拉成了满圆,猛得发力,箭矢如电飞去!
破空之声又裂帛,又似雷音。
陈珩一口气连开数十弓,在噼噼啪啪如暴雨打芭蕉的连珠箭下,少年的那枚五光佩颜色愈发明暗不定,最终在他的一声惨呼中,彻底熄灭了,再无声息。
“嗡!”
这一箭再无阻隔,直接射透了他的左肩,若非最后时候先天胎息的灵觉示警,让他下意识偏了下头,地上的早已是一具横尸!
“啊啊啊啊啊!!!”
强烈的痛楚让少年涕泗俱下,双目都充血。
但在他哭嚎时,又是一箭如霹雳炸响,穿透他的左膝。
“下一箭,中你右肩。”
陈珩翻身下马,将那狐裘白氅女子的箭袋取下,也不理她嫣红欲滴的面容,信手把箭袋系在腰间。
“等等,我有——”
咻!
少年仰天惨叫,被一箭带得倒飞,钉死在水榭的朱红大柱上。
“你先听我说——”
咻!
又是一箭。
伴随着一声哀鸣,他右膝直接粉碎,带血的骨茬远远迸射进池水,荡起一圈血色的水纹。
“珩哥哥,珩哥哥,是我,王端宝,呜呜呜呜呜。”
那少年放声大哭,道:“看在小时候的深厚情分上,饶恕我一命吧,我实在痛得很,再也不敢了……”
五十步外。
陈珩眼中戾色一显。
他慢条斯理捻起一根羽箭,在一阵令人牙酸的颤音中,弯弓引箭,将弓弦缓缓绷成满月。这动作由他做起时赏心悦目,如若行云流水,带着股残酷的美感。
而王端宝此时已经被泪水蒙住了眼,哭得上气不接下气,自然没能目睹到这足以令他肝胆俱裂的一幕。
“我爹一点都不疼我,去年还抢走了我明媒正娶的媳妇,珩哥哥,你绕我一命,我帮你一起对付那老杂毛。”
他抽抽噎噎,道:“我知道那杂毛不少东西,你——”
他恰时睁开眼。
映入眼帘的,只有根飞电般的箭羽。
“……”
王端宝呆滞失语。
眼睁睁看着那一箭自五十步外挟着凄厉的风声,洞穿层层气浪,朝自己眉心发来。
死!
会死!
这一箭挡不住!必死无疑!
王端宝悚然而震,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恐怖填埋了他的心头,他痛悔自己为什么刚成胎息,就非要不知死活下山,还惹上了这个杀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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