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汉风烈烈起南洋 第205节

  “自我舅父陈公大定被朝廷冤杀之后,嘉定镇守一职,就再也没有咱们八营之人出任过。

  他们甚至宁愿派阮褔潭这样的贪婪昏聩之辈前来,也不肯就地提拔八营的贤良之长。

  甚至都不止是镇守,镇守之下也是如此,六营二镇之中,唯有河仙镇还被家父掌握,其余掌军、掌营,皆是自顺化来的北人。

  这些年来,咱们拼死拼活的镇压占婆人和真腊人的反抗,披荆斩棘的开垦荒地,所得钱财,大多都上交给了朝廷,却连一个高官也无。

  就连士林之中,北人也多鄙薄我等八营之人。

  边和裴氏,乃是世代簪缨的汉家高门,竟然屡次被辱为南蛮,求一五品官还要托关系。

  须知在顺化,张家,蔡家的小娃娃,一出生就能有这样的官职。

  诸位乡党先贤,你们不会以为这个很公平吧!”

  武士缵刚走到门口,卫兵还没通传,就听到莫子布在里面大声拱火,他停下思索了一会。

  不是说这位驸马爷,是个战场上的猛将吗?

  这怎么听起来,跟张褔峦的做派,有点相似呢,都是长了一张能直指人心,蛊惑大众的巧嘴。

  裴恒人嘿嘿一笑,这就叫做文武双全,莫子布不是这样的人物,他才不会为之效命呢。

  娘的,就这张嘴,再拱火下去,不用他武长缵,南边的士人都要被莫子布给说动了。

  于是武长缵不等卫兵通报,直接就踏了进去,大声问道:“那依驸马爷之见,我等八营南人,就要从此反叛朝廷了吗?”

  莫子布一看是裴恒人陪着的,卫兵也得了招呼刻意没有阻拦,立刻就知道是谁了。

  他大笑着跑过去,一把握住武士缵的手,“叔父,你来的正好,我正与诸位高士谈论时政呢。”

  嘴里说着话的同时,莫子布一把将武士缵按倒在了他的主座上,嘴里又在蛊惑。

  “反叛朝廷自然不至于,但以小侄来看,这八营之地是我们开垦的,那就该我们来管。

  就譬如开荒,田是谁开的,自然就是谁的。

  租庸调朝廷拿走也就算了,但这南八营的官,得由我们来做!”

  武士缵大急,他现在这样被莫子布按在主座上,下面与他交好的士人都在,给别人看了,还以为是他武士缵主张的呢。

  可是他正要挣扎,就觉得肩膀上一股大力传来,他动不得半分不说,那只大手,还掐的他一阵剧痛。

  “叔父,你以为呢?”莫子布缓缓看向被他摁住的武士缵。

  “侄儿觉得,叔父乃是南八营第一贤良,这嘉定镇守,应该是让叔父来做,方能使人心服膺!”

  武士缵抬头一看,莫子布一对眼中放出杀气腾腾的光芒,悬在空中,如同两盏红灯笼,整个人恰似一头正要择人而噬的吊睛白额大虫。

  一瞬间,武士缵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冰冷,好似牛头马面已经开始从黑暗处现身了一般。

  “缵年老体弱,哪能做镇守,不过确如驸马所言,应该南人治南。”

第220章 最后的夏君夷民践行者(补昨天一更,今天还有两更)

  此时安南的架构,是个非常奇特,带有鲜明夏君夷民特色的四重架构。

  最上面的王族,基本都是汉人后裔。

  但他们为了保证安南的相对独立性以及自己的王位,往往会拒绝或者不太愿意提起他们的家世,以免给下面人造成他们是外来者的印象。

  真正掌握行政力量的中上层(卿大夫),则由大量京化汉人和汉化京人充当。

  他们反而非常乐意显摆自己的家世,自称汉人或者京人华民,把来自北面的汉家典籍乃至汉字、汉语作为认证彼此的标准。

  甚至为了不让太多人挤进这个圈子,维护小圈子的利益,他们还会故意阻止汉文化的下沉。

  而作为统治基础的中下层(国人),则由一定数量的汉人后裔,一定数量的混血汉人,和超过半数的百越人后裔组成。

  这些百越人的后裔,其实也基本来自汉地,与中国境内的壮傣瑶等族,有很近的亲属关系。

  第四个阶层,也就是最下面的野人阶层,他们才是真正的土著。

  由上人(南岛语系印度尼西亚语族,南亚语系矮黑人),占婆人,高棉人组成。

  这些家伙就是纯纯牛马了,千百年来唯一的作用,似乎就是被京人给征服。

  这些人中,有一定数量,特别是占婆人在后世很多都融入了京族,余者则被赶到了穷苦的高山上挣扎求存。

  这种情况,在此时以嘉定为首的南方八营地盘上,也有体现。

  此时南八营的人口,算上陈家这七八万人,只有四十二三万。

  以这种实力,实际上是不可能做到压制同样有四十几万人的柬埔寨,更做不到和有三百五十万人的暹罗争夺柬埔寨的。

  所以,这四十多万人,实际上是只算了汉人高门以及从顺化来的下层京人,也就是卿大夫和国人这两阶层。

  除了他们之外,大约还有五十到六十万占婆、真腊等百姓,只不过他们处于绝对的被统治地位,除了少数高层以外,存在感并不强。

  而在这能算是人的四十多万国人中。

  陈家这种明香人大约有八万。

  武、裴、黄、阮等安南汉人高门,大约有五万,他们也还控制了大约八万左右的京人。

  其余二十多万人中,他们的祖先是这一百多年,广南阮氏王族一步步从顺化等地,南迁到此的安南人,笼统来算也能说是汉人华民,只不过地位要低一些。

  顺化朝廷治理政策也很简单,一边依靠明香人和安南汉人教化当地,开发地盘,一面又提防着他们在本地做大。

  对于国人这一个阶层的安南人,则当做统治的基础来施恩,并防止他们被卿大夫这个阶层的汉人高门吞并。

  至于土著野人,一般是汉化长相与汉人差不多的,有矮黑人以及南亚血统的,则通通奴役或者驱赶到长山山脉的深山老林中去等死。

  而鄚子布舅舅,陈上川长子陈大定的冤死狱中,就是这种斗争的具体体现。

  陈大定死后,嘉定镇守就开始由顺化朝廷委派。

  而委派到此的镇守,唯一要做的,就是控制南迁的二十几万广南人,打压独立性最强的明香人,监控汉人高门。

  其实从这一方面来看,阮福潭虽然太过贪婪,但具体做的,还是不错的。

  而假如换到随便一个人来当安南王,也肯定是要遵循这个玩法,因为这是八九百年来总结出来的最优解。

  可莫子布偏偏不是,别的安南王是唯恐被拉回了中原王朝,莫子布却是极度想回中原王朝,想把安南再拉回去的。

  所以,别的安南王,是要打压安南汉人高门,笼络中下层,以维持独立和保证自己权力。

  但莫子布的需求,却跟安南汉人高门是一致的,反而希望能与他们融为一体。

  比如边和武氏这样的家族,他们自认是汉人,研习汉家经典,全族能说官话,还有汉人祖宗。

  你别管他到底是汉化的京人,或者是京人汉化的,他都是莫子布要重新把安南拉回中原王朝的天然盟友。

  当然,就跟暂时不能和父亲鄚天赐这些人说,他要跟满清对着干一样。

  也不能马上给这些安南汉人说,他要把安南拉回中原。

  所以莫子布就找了一个看起来非常合理的借口,那就是他准备带领嘉定八营的南人,登上广南的最高层。

  虽然莫子布没说他要取代阮家,但下面的汉人高门,绝对是听懂了的。

  就连武士缵这样的老狐狸,在搞懂莫子布要干什么,以及他愿意拿出多少东西,跟自己这些汉人高门分享之后,立刻就开始拥护莫子布。

  这哪是什么莫氏乱贼入了嘉定,这是司马家要带着我们这些世家豪门,进入两晋搞世家政治了呀!

  而有了他们的支持,从嘉定向四方,只要是有汉人高门存在,甚至没有他们存在的地方,几乎都是传檄而定。

  。。。。

  槟知,宋褔洽有点灰头土脸的,接替阮居贞之前,他以为这是一场天兵大至,群贼束手的简单战斗。

  可是真打起来之后,他就麻了,虽然他轻易拿下了半个槟知城,但怎么也攻不破陈家的祠堂。

  这个祠堂,虽然建造的如同堡垒一般,但宋褔洽早已预计到了。

  他没预计到的,是陈家突然多了三百战斗力异常强的士兵。

  其中一百红衣军,手持自发火铳,枪法相当准,他们以祠堂建筑为掩护,往往自己这方还没靠近,就得死上一大片。

  另外还有两百肉搏兵,每当好不容易冲破红衣兵的枪林弹雨,他们就会嚎叫着自己听不懂的语言,如同山洪爆发一样猛冲出来。

  只凭刀枪,就把自己的先锋,给杀的狼奔豕突。

  就是这么简单的一招,宋褔洽带着上万人,围着打了三四天,硬生生被打退了十几次,始终不能寸进。

  第五日,宋褔洽的火炮终于到位,靠着这三门十二磅的舰炮,终于轰塌了陈家祠堂一处围墙。

  然后,冲进去的五营兵们又悲剧了,围墙的里面又是围墙,足足四层,如同迷宫一般。

  且对面竟然装备了火雷,他们从墙上洞口往下扔火雷,炸的五营兵哭爹喊娘的。

  更严重的是,下面的兵丁战死两百多,却连一点好处也没尝到,因为槟知只有这些顽抗的陈家人,其余的都被疏散了。

  这种仗,就不是五营兵能打的,没好处,没军功,还反倒死了几百人,他们不愿意出战了。

  强行要出战,基本都是装样子,一个个大吼大叫,两条腿就是不往前去。

  看到这种情况,阮太董主动找到宋褔洽劝道:“掌军,死伤有点过大,弟兄们不想打了,也情有可原。

  我看这陈家,一定是得了河仙兵的支援,咱们也向镇守烔爷请援兵吧,把嘉定的火炮,再拉几门过来。”

  宋褔洽点了点头,同意了阮太董的意见。

  这嘉定的军制,也是一个搞平衡、互相制约的产物。

  在没有鄚家和陈家参与的六营之中,其中人数最多的富安营是正兵营,分左右两营,常年驻守嘉定。

  其余五个营都是奇兵营,平日驻扎各地,每半年抽调一个营进入嘉定协防,也就是采取轮番宿卫的方式。

  其中富安营这个正兵营,由嘉定镇守控制,其余五营,由五营掌军控制。

  

  而在宋褔洽来进攻槟知以前,左营兵被阮褔潭派到了河仙,出缺则由宋褔洽的龙湖营接替。

  右营驻守炮台,直接就被莫子布给端了,就算不端,宋褔洽也没法指挥。

  所以他能带走的,就是自己的龙湖营,轮值宿卫的阮太董平康营,以及被临时征调的阮居贞平顺营。

  他们每营吃完空饷后,不过一千五百人左右,还不可能全部抽调,所以实际只有一千人到了嘉定。

  现在他跟阮太董来进攻槟知,也就是两个营两千人,其余都是从田间地头拉起来的两千京人辅兵和五六千真腊、占婆农夫。

  所以,阮太董才说请援兵,这总共就两千人的脱产士兵,打了五六天战死一二百,打不下去了很正常,要是还能打,那才叫怪事呢。

  于是,宋褔洽停止进攻,派信使前往嘉定,请人请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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