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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上金阙 第106节

第188章 铸兵(下)

  百里予听闻此言,当即免冠顿首,以额触地,胸腔剧烈起伏后,缓缓开口道:“君上谬赞,叔父常言,‘匠作,国之脊骨也’,予承家族荫庇,得掌兵作,日夜不敢稍怠,唯恐负于君上重托,族众期许。”

  “今能得君上认可,予肝脑涂地,亦无憾了。”

  吕尚目色微暖,抬手虚扶百里予起身,朗声道:“卿的忠勤,我已经看到了,”

  “百里氏自文叔开国以来,便是累世忠良,与国同休,为历代国君心腹股肱。前有你叔父百里明为左辅,于国披肝沥胆,今又有你克绍箕裘,足见百里氏家风清正,代代都有栋梁之材。”

  “且看日后,卿不负我,我不负卿!”

  如今的许国四辅,伍文和、吕冲、百里明、逢伯陵,除吕冲本身就是吕氏公室,伍文和是出身荆州之外,百里明、逢伯陵都是于与国同休的卿族。

  百里予沉声道:“君上如此谬赞,臣愧不敢当,”

  吕尚伸目光灼灼的望向兵作坊,看着坊内熊熊燃烧的熔炉,沉声道:“有卿等忠勇之臣,何愁许国不兴?”

  说着,吕尚又抬手轻拍百里予肩头,转身走向坊门。

  此时的晨雾,不知为何已薄了几分,金红日光穿透雾霭,百里予捧着新铸的青铜戈送至门前。

  在吕尚临上车时,百里予沉声道:“臣,恭送君上,”

  在百里予的目送下,吕尚登上车驾,青铜轺车启动,车轮碾过作坊外碎石路,发出细碎声响。

  吕尚掀开舆帘回望,能见到百里予仍立在坊门前,身影被炉火映得通红。

  车舆两侧的青铜鸾铃,随着车轮颠簸响颤,晨光穿过晨雾,将许都街巷镀上一层薄金,道旁夯土高墙间,隐约升起人间烟火气。

  当吕尚回到宫中时,晨光已漫过朱漆宫墙,吕尚缓步走入正殿,廊下悬着的青铜雁鱼灯还未撤去,灯油的余烟混着案头竹简的墨香,在宫室间萦绕。

  “左辅百里明、右弼逢伯陵,可在偏殿候着?”

  进到正殿,吕尚坐在主位上,翻阅着案上的木简,随口问道。

  在正殿侍候的宫人,低声道:“回君上,已候了半個时辰,”

  吕尚叩了叩案角,道:“宣百里明、逢伯陵觐见,”

  宫人领命后,少顷,廊下传来环佩叮咚之声。

  左辅百里明与右弼逢伯陵联袂而入,二人皆着玄色朝服,腰间的玉珏随步轻晃。

  “臣等参见君上,”二人同时揖拜,额头触地。

  吕尚搁下木简,抬手示意:“百里卿、逢卿免礼,近前说话,”

  逢伯陵直起身子,率先开口:“君上,今晨斥候来报,四国联军虽退,但南燕、鄂二国在边境增筑壁垒,杞、尹之军亦未完全撤离,仍有再犯我国土之意。”

  “意料之中,”

  吕尚淡淡道:“不将他们彻底打服,把他们的气焰灭了,他们是不会罢休的。”

  “传孤令,着庶长公子冲总领边境防务,沿边境二十里设一哨卡,凡见异动,直接报至许都。”

  “诺,”

  左辅百里明、右弼逢伯陵应道。

  “坐吧,”吕尚抬手虚压,示意二人起身落座。

  廊下青铜雁鱼灯的烛火仍在摇曳,与檐角漏下的晨光交织成一片暖黄。

  吕尚指尖摩挲着案头竹简,道:“孤方才去兵作坊看了一眼,百里予这個兵坊守作,将兵作坊管理的很好,克尽厥职,承家族之荫不辱门楣。”

  “百里卿,你有個好侄儿啊!”

  百里明闻言,忙起身避席,长揖及地,道:“君上垂爱,臣阖家粉身难报,予不过是承先人余荫,守人臣本分而已。”

  吕尚抬手止了百里明的避席之礼,轻笑道:“百里卿不必过谦,百里予此人确是個干臣,孤以后还要重用他。”

  百里明沉声道:“君上青眼有加,臣代百里氏族人谢君上恩遇,”

  吕尚沉吟片刻,道:“百里卿、逢卿,兵作坊的匠工,孤适才也都看过了,这些匠工的手艺很不错。”

  “只是,良工终究是良工,而非大匠之才,他们打造的兵器,都缺了一点灵性。”

  “你们说,如何能补上这点灵性呢?”

  吕尚亲眼见过许国良匠们的铸兵,更是亲手握持了刚出炉的兵器。

  这兵作坊新铸的兵戈虽利,但吕尚总觉得差些什么。

  百里明垂眸沉思片刻后,进言道:“君上所言灵性,臣以为,乃匠心尔。”

  “昔年百里氏有族老掌兵作时,曾与荆州大匠公输氏论道,公输氏有言:‘大匠铸兵,需融天地之气,汇匠人心血,方得兵中精魄‘。”

  “今我许国良工虽众,却缺一個大匠坐镇,是以兵器虽利,但少了那一缕贯通天人的锋芒。”

  他抬眼望向殿中摇曳的青铜雁鱼灯,烛火在眸中跳动,道:“臣斗胆请君上降诏令,遣使遍访天下大匠,以‘国工’之礼相待。若能召大匠入许,何愁兵无灵性?”

  吕尚击节而叹,道:“卿言正合孤意,孤早已求贤若渴了!”

  一旁的逢伯陵目色微凝,沉声道:“君上求贤之心可昭日月,然臣斗胆进言,若求大匠,不必舍近求远。”

  “哦?”

  吕尚愣了一下,道:“何为舍近求远?”

  逢伯陵摇头道:“君上,您要求大匠,根本无需遣使遍访天下。”

  “我许国乃姜姓邦国,只凭这名号,就能招纳大匠来投,您要知道姜姓之中,可是有一位被九州万邦尊奉为兵主。”

  “真要说起来,天下万兵,可都是出自姜姓,若是连您这姜姓邦国,都招揽不来大匠,那世间只怕已无大匠了。”

  “兵主,”

  吕尚的手骤然扣住案沿,长身而起,肃然道:“逢卿提醒得是,孤竟忘了这层渊源,”

  “天下万兵皆出姜姓,兵主蚩尤!”

  世人皆知蚩尤与黄帝相争,却不知蚩尤也是出自炎帝帝裔。

  山海经说其是阪泉氏蚩尤,姜姓,炎帝之裔。

  而吕尚所知的蚩尤,则是九黎氏领袖,姜姓黎氏之主,天下铸兵始祖,以金作兵器,造成五兵,威震九州。

第189章 黎氏(上)

  山海经中的大荒北经,是这样说蚩尤与黄帝之争的,蚩尤作兵伐黄帝,黄帝乃令应龙,攻之冀州之野,应龙畜水,蚩尤请风伯雨师,纵大风雨。黄帝乃下天女曰魃,雨止,遂杀蚩尤。

  而后大荒北经还提到,应龙已杀蚩尤,又杀夸父,乃去南方处之,故南方多雨。

  蚩尤、夸父二者,皆是姜姓帝裔,可以说山海大荒有名有姓的大神通者,多是以炎黄二帝为祖源。

  “以姜姓邦国之名,招揽匠作,确实可以事半功倍。”

  “既然姜姓,在匠作中有这样的声望,”

  吕尚目光如炬,手指重重叩在案头竹简上,震得简册簌簌作响,道:“逢卿,孤要在许都的近郊,筑一座黄金台。”

  “届时,将置千金于其上,延请天下匠士,并昭告九州,凡大匠来投,皆国士之礼待之,赐百工之首衔,许他开炉铸兵特权,你看如何?”

  “君上此策极好,这是强国之策啊!”

  逢伯陵闻言,长揖及地,道:“臣请领命监造黄金台,必使台成之日,天下大匠望风来投。”

  “好,”

  吕尚指节叩在青铜案几上,震出清越之音,道:“好,便依卿所请,黄金台监造一事交由你全权处置。所需民力、物力,可直接从府库支取。”

  逢伯陵道:“臣必竭尽所能,不让君上失望。”

  “臣三日后便上呈黄金台的营造图,不日便能破土动工。待台成之时,定叫天下匠人皆知,我许国的国门,为天下匠者永开。”

  吕尚轻声道:“去吧,孤等着你的营造图,”

  “诺,”

  逢伯陵应后,转身退出正殿。

  “百里卿,你也可以下去了,”

  在逢伯陵走后,吕尚又向独留殿中的百里明道。

  左辅百里明低声道:“臣,告退,”

  目送着左辅、右弼二人背影远去,吕尚摇了摇头。

  不知为何,他一想到黄金台,首先想到的不是燕昭王,而是唐代诗人李贺的‘报君黄金台上意,提携玉龙为君死‘。

  三日后,逢伯陵果然捧着一卷羊皮营造图跪呈殿中。

  吕尚在仔细看过后,确定了这就是黄金台的具体规制。

  既已确定规制,便要开始动工,逢伯陵当即征召了一千国人,建这座黄金台。

  逢伯陵所建的黄金台,其址选在许都近郊的亢父岗。

  这亢父岗是太岳余脉东延所至,有部分太岳地脉遗泽,西望太岳主峰,东瞰汝水。

  台基是以‘天圆地方’之制规划,底层方阔十丈,上筑三层圆台,每层皆设环形廊道,最顶层立三丈高青铜旗杆,可悬‘姜’字大纛。

  台体以夯土为骨,外砌青石板,每层檐角饰以鎏金云雷纹铜兽,台顶设祭炉,可焚柏木以通天地。

  旬月之后,黄金台落成之时,正值霜降。

  卯时三刻,鼓声如雷,吕尚着玄色袍服,在三百甲士拱卫下登临亢父岗。

  晨霜未晞,台体青石板凝着薄白霜花,最顶层的三丈青铜旗杆已竖起,其上‘姜’字大纛徐徐展开。

  在众人的注视下,吕尚拾级而上,他每踏上一层台基,便有司礼官敲响一声青铜柷,其声撞碎晨雾。

  与此同时,台顶祭炉中柏木正旺,青烟裹挟着松脂香直入九霄。

  吕尚接过宫人递来的玉圭,在祭案前肃然稽首,三柱高香插入鼎炉。

  “许伯尚敢昭告九州百工,”

  他展开竹简,朱笔篆文在晨光中异常醒目。

  吕尚站在新筑成的黄金台上,向天下九州宣告。

  他的声音如洪钟,字音落时,晨雾都被这金石之音震得淡了几分。

  三百甲士同时按剑叩甲,甲胄相撞声如沉雷滚过岗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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