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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上金阙 第47节

  “达头、阿波还有契丹,几方联合之后,兵力能达到六十万,六十万大军,不是我们能抵挡的。”

  沙钵略之前还有金山防线可守,达头对其只是袭扰,如今金山防线全面失守,整個漠南失去了最重要的一道屏障。

  达头手握六十万大军,完全可以顺势入主漠南,彻底吞并沙钵略的部众。

  “吕将军,达头重兵压境,你看应该如何应对?”

  见吕尚没开口的意思,沙钵略只得主动问道。

  吕尚抬头,轻声回道:“死守待援,”

  “靠山王让我驰援可汗时说,要我固守漠南一個月,一個月后,靠山王大军便会进驻白道川。”

  “一個月,我们只要在达头的攻势下,死守一個月,待靠山王大军一至,就是达头的死期。”

  沙钵略有些迟疑的低下头,道:“死守一個月?”

  处罗侯直接道:“吕将军,依我漠南现在的状况,根本不可能在达头的总攻下死守一個月。”

  “自达头和阿波反叛以来,可汗就与诸部离心离德,不少部族纷纷叛离可汗,奉达头为大可汗。”

  “你要知道,当初可汗被国人推举为汗时,手中可是至少掌控着五十万帐部众,但如今还在可汗掌握中的,就只有白道川的五万帐部众了。就凭这五万帐部众,如何死守白道川?”

  吕尚看了沙钵略一眼,对处罗侯道:“叶护大人,兵多有兵多的打法,兵少也有兵少的打法。”

  “前秦苻坚拥百万之众,仍败亡在谢玄之手,两军交战,不是兵多将广,就一定能赢。”

  前秦苻坚的百万大军,可不是虚指,至少阎浮世界的苻坚,是真的没掺水分。

  淝水之战,苻坚亲率三万羽林郎,二十七万骑兵,六十万步兵,共九十万大军从长安南下,又命梓潼太守裴元略率七万水师从巴蜀顺流东下,向建康进军,这是真的有百万众,而不是像曹操一般二十余万兵力,却是号称八十万。

  处罗侯微微摇头,道:“吕将军,话虽如此,可如今局势与当年淝水之战大不相同。彼时东晋有长江天险可恃,而我漠南一马平川,达头骑兵来势汹汹,毫无遮拦。咱们这点兵力,只怕,”

  他没有把话说完,但言下之意,帐中众人都知道。

  沙钵略紧攥着拳头,目光在吕尚和处罗侯之间来回游移,似是在权衡利弊。

  “只怕,只怕什么?”

  就在这时,吕尚起身,冷声道:“可汗,叶护大人,你们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,你们丢了漠西、漠北,如果你们再丢了漠南,你们那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。”

  “我还可以回中原,你们又能去哪呢?就算你们向达头请降,但我想问可汗,您认为达头会怎么处置你?”

  “你应该清楚,达头能接纳包括叶护大人之内,所有的突厥首领,可他唯独不会接纳你。突厥诸部,也不会接受一個失败落魄的可汗,他们会将你的心肝刨出,将你的子孙诛戮殆尽。”

  “用你和子孙的血,开启达头的霸业!”

  沙钵略沉默片刻,抬头道:“你说兵少也有兵少的打法?”

  “没错,兵少有兵少的打法,我有六千兵马,可汗你有五万帐部众,最少也能征调出五万军队,我们这就有了六万大军。”

  吕尚一字一顿,道:“六万对六十万,我们不一定输。”

  沙钵略眼中闪过一丝决然,他猛地站起身,双手重重地撑在食案上,道:“好!说得好!我们不一定输,达头他们也不一定赢,你说怎么打。”

  “我要兵权,我要这五万兵马的兵权,”

  吕尚面对沙钵略惊愕的目光,继续道:“我要掌控突厥兵权,集中所有力量应对达头的攻势。”

  沙钵略咬牙,道:“好,我,我给你兵权,”

  吕尚更进一步,道:“我还要临机专断之权,”

  “给你,都给你,”

  沙钵略这次毫不犹豫,道:“你要什么,我都给你,只希望你能带着这六万兵马,给我一個惊喜。”

  也许是达头带给沙钵略的压力太大了,也或是沙钵略背后的大巫,琢磨吕尚的命格时,真让他琢磨出点不一样的地方。

  所以在吕尚要兵权时,沙钵略只是略微犹豫了一下,就将兵权交给了吕尚。

  沙钵略已经没有别的选择,他只能押注吕尚。

  如果赌赢了,达头至少十年没有南侵之力,但要是赌输了,那就一切皆休。

  “会有惊喜的,”吕尚轻声道。

  他这几日,心血如潮涌。尤其是今日,在听到达头要发重兵,吞并漠南的时候,这种感觉愈发强烈。

  吕尚知道,在这场突厥内战中,他的武学应能再进一步。

  武学之道,本就是杀生之术,什么止戈为武,都是后人强行给它赋予的意。

  最初的武学,就是为了杀戮而诞生的。

  不杀個人头滚滚,只靠闭门造车,天赋再高,也很难有大成就。

第85章 金狼头纛

  “可汗。”

  处罗侯见兄长竟要将整个白道川的兵马,交由一個隋人节制,终于忍不住出声劝阻。

  “好了!”

  沙钵略猛地抬手,打断了处罗侯的话,神色坚定,沉声道:“疑人不用,用人不疑。本汗既然选择把身家性命托付给吕将军,那便信他到底。”

  他目光如炬,扫视众人,继续说道:“不让吕将军领兵,你们之中又有谁能担此重任?”

  “敌众我寡,达头至少坐拥六十万兵马。你们谁敢站出来说,仅凭这几万兵马,便能挡住达头三十日的强攻?”

  沙钵略声音一冷,接着道:“你们不敢,而吕将军敢。既然如此,本汗又有什么理由,不最后信他一次?”

  其实,沙钵略还有句话未曾说出口。他真正相信的,从来就不是吕尚,而是吕尚背后的靠山王杨林。沙钵略之所以敢押注吕尚,也是因为他相信杨林的眼光。

  见众人无言以对,沙钵略摇了摇头,转身吩咐一旁的侍从:“去,把我的金狼头纛取来。”

  侍从领命后,脚步匆匆地奔向后帐。不多时,这侍从神色庄重,双手捧着金狼头纛,返回金帐。

  所谓的金狼头纛,其实就是象征突厥可汗身份的军旗。突厥以狼为祖,铸金狼头置于旗杆之上,彰显其威权,表明其正统地位。

  沙钵略接过金狼头纛后,对吕尚说道:“吕将军,从今日起,这白道川的数万兵马,就交给你了。你持金狼头纛,就等同于本汗亲临,凡我突厥将士,皆受将军节制。”

  “若有不服,杀之无赦!”

  吕尚双手接过金狼头纛,高声说道:“可汗放心,尚定当竭尽全力,不负所托!”

  言罢,他将金狼头纛高高举起,狼头在帐内烛火映照下,泛着森冷的金光。

  帐中的一众重臣,虽心中仍存疑虑,但见可汗决心已下,又见吕尚高举金狼头纛,纷纷单膝跪地,齐声道:“愿听将军号令!”

  吕尚目光扫过众人,沉声道:“诸位,此刻大敌当前,唯有齐心协力,方能退敌。我虽是隋人,但既接此重任,便与突厥同生死,共患难。”

  就在众人齐声表态,愿听吕尚号令之时,大帐的门帘猛地被掀开,一個高大魁梧的身影闯了进来。这人先是怒目圆睁,扫视金帐中的一众突厥重臣,最后将目光投向吕尚。

  “我不服!”

  见吕尚手举金狼头纛,这汉子双手握拳,大声道,“一個隋人,凭什么骑在我们突厥勇士头上发号施令?”

  “我钵鲁浑自小在马背上长大,跟着可汗南征北战,哪一场不是舍生忘死?凭什么受一個外人统帅,他有什么本事辖制我?我不服!”

  “钵鲁浑!”

  见这莽汉不仅擅闯金帐,还敢在金帐中质疑他的决定,沙钵略心头火起,直接吼道:“你好大的胆子!”

  “本汗已将金狼头纛交予吕将军,赋予他统兵之权。你公然抗命,你是要做什么?是要造反吗?”

  钵鲁浑见沙钵略发怒,虽仍不服吕尚,但也不敢再蛮干,单膝跪地,说道:“可汗,您是知道我钵鲁浑的,谁都会反,唯有我钵鲁浑不会反,我钵鲁浑是您最忠诚的猎狗。”

  “您的意志,就是我钵鲁浑的信仰所在。可您将金狼头纛交到这隋人的手上,我实在无法接受隋人举着金狼头纛,对突厥勇士发号施令。”

  “你……”

  沙钵略看着这個心腹爱将,心中又气又无奈。

  钵鲁浑见沙钵略被气的发抖,心中一紧,他伏下身,额头触地,声音带着几分颤抖,说道:“可汗,钵鲁浑无意顶撞您,我对您的忠诚,山川日月可鉴,天地列祖亦可鉴。”

  “我,我要挑战这個隋人,如果这個隋人能用武力压服我,我就承认他有统帅我们的本事,以后甘愿听他调遣。可汗,苍狼的子孙,只会被更强者折服,请您给我一個机会。”

  沙钵略眉头紧皱,正要呵斥钵鲁浑退下。

  吕尚主动向前一步,朗声道:“可汗,既如此,便让我与钵鲁浑将军切磋一下,让将士们好好看看,我这個隋人,到底有没有统帅他们的本事。”

  在钵鲁浑闯入金帐的那一刻,吕尚就知道,他必须压服这個‘刺头’。只有压服了钵鲁浑,他才能彻底掌握突厥兵权。

  在他前世所处的那种末法世界,個人武艺再怎么超凡脱俗、出神入化,也不过是個人的武勇。即便刀枪娴熟,能开十石强弓,也抵不住军队的围杀,人力终究是有限的。

  但在这阎浮世界,或者更准确地说,是在这有着《说唐》《西游》背景的神魔世界,武夫们的强大,已远远超出正常人的界限。

  他们有着强韧而充满爆发力的肌肉,远超常人的气力,坚固而无损的骨骼。在这个世界,万夫不当之勇不再是形容词,而是真实存在的。

  在这种世界观下,任你谋略如海,智计无敌,没有超卓武力傍身,就不能服众。而吕尚也早有显露武力,借此树立个人威权的打算,此刻钵鲁浑的挑衅,正好给了他这個机会。

  沙钵略闻言,犹豫片刻,终是长叹一声,摆了摆手,说道:“罢了,既然你们俩人都有此意,那便在帐外比试,记住,点到即止!”

  “是!”

  钵鲁浑大喜,猛地站起身来,三步并作两步,冲向帐外。

  “吕将军,你不该接受钵鲁浑那个浑人的挑战。”

  看着钵鲁浑的背影,沙钵略眉头紧蹙,说道,“你可能不知,钵鲁浑实乃我突厥第一高手,他天生神力,自幼拜名师,练就一身本事,纵横北疆,几乎没有敌手。”

  “你与他比武,就怕他出手不知轻重,误伤了将军。”

  沙钵略说钵鲁浑几无抗手,其实还是有所保留。他虽然先败于隋军,后又败于达头,但这并非是因为钵鲁浑不强。

  根本原因是,无论隋军还是达头,都知道钵鲁浑的名头。所以,在面对钵鲁浑时,不与之捉对厮杀,一照面之后,就是围攻。

  哪怕强如宇文成都,都能被“三杰篡二杰”,惜败于银锤太保、八臂哪吒裴元庆之手,更何况钵鲁浑远不及宇文成都,面对战将围攻,自然倍感吃力。

第86章 独脚铜人

  “取我的独脚铜人来!”

  帐外的钵鲁浑,一声暴喝。

  铛!!

  钵鲁浑的两名亲兵,吃力的将那尊五尺高的独脚铜人,抬至钵鲁浑身前。独脚铜人的青铜人首铭刻煞纹,重锤顿地之时,闷响如雷,震的地面簌簌发颤,惊得群马凄厉长嘶。

  独脚铜人,又称为独脚铜人槊,是一种极为特殊的外门兵器,外形是缺了一只脚的铜人,通常重达千斤,多为力大无穷者使用。既可作铜棍,又可当盾牌,甚至能用于打穴。

  这钵鲁浑天生神力,自小喜爱舞枪弄棒,后来得遇名师,因他右臂力量惊人,其师传授他独角铜人的绝技,仗着这独脚铜人槊,钵鲁浑打遍草原无敌手,号称突厥第一高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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