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上金阙 第66节
被火油灼伤的牯牛尸体尚在抽搐,他单手抡起牛尸,朝着突厥前锋掷去。
这一掷,再落下时,已砸出一片血雾。
“开!“
五千斩马刀手突然变阵,两翼如鹤翅展开。
当先三百勇士卸去铁甲,赤膊露胸。他们一手持斩马刀,手持虎头盾,迎着箭雨撞向铁骑洪流。
轰隆隆!!
就在胡汉混战时,突厥阵中突然腾起灰烟,三十六架包铁战车轰然冲出。车厢缝隙里探出弩箭,车顶旋转的弯刀,绞肉机般卷向隋军。
“哼,”
面对战车的横冲直撞,吕尚面色一沉,五指扣进包铁木轮,弯刀落在雁羚甲上,火星飞溅。
他往上一抬,硬是将战车抡圆,砸向突厥中军。看到吕尚的表现,沙图射咬牙,向吕尚冲去。
“天神在上!“
临近后,沙图射突然暴喝,铁门栓当头砸下。
与此同时,突厥中军大帐前突然竖起三十六面牛皮鼓。达头可汗抽出弯刀割破掌心,将血抹在鼓面狼图腾上。闷雷般的鼓声里,吕尚的钢鞭与铁门栓相撞,金铁交鸣声竟盖过了战场喧嚣。
“痛快!”
吕尚大笑,竹节鞭上紫纹迸发幽光。沙图射瞳孔骤缩,虎口迸裂的剧痛顺着铁门栓传来。
沙图射猛然侧身,钢鞭擦着耳畔掠过,将身后举着弯刀的百夫长,拦腰截断。
“杀!!“
吕尚徒手撕开一匹战马,血雨浇在雁翎甲上,蒸腾起白雾。
突厥阵中那面传承狼旗,也在斩马刀阵中轰然折断。
“撤!”
看着形势对自己愈发不利,达头突然抓住传令兵的骨哨,塞进嘴里。
尖锐的哨声刺破苍穹,十箭铁骑如退潮般向西北溃散。
这是达头最精锐、也是最核心的力量,十箭部族在,达头就是西域的主人,失去了十箭部族,达头对西域的掌控,也会随之名存实亡。
眼见八门金锁阵久攻不下,再加上吕尚领五千斩马刀手,打的骑阵几近崩溃,达头不敢再赌了。
吕尚钢鞭上的血珠坠入焦土,五千斩马刀手齐齐踏前一步,刀刃上的血槽仍在滴落粘稠血浆。
沙图射的铁门栓已布满裂痕,他望着吕尚钢鞭上滴落的血珠。吕尚钢鞭重击,与铁门栓碰撞。
“杀,”受这一击,沙图射的虎口彻底撕裂,铁门栓在钢鞭重击下发出垂死般的呻吟。
他踉跄后退,余光瞥见达头可汗的狼头大纛正在后撤。
轰隆!
方圆十丈大地龟裂,气浪涌动。沙图射像断线纸鸢般撞上包铁战车,胸甲凹陷处赫然是一個拳印。
钢鞭如泰山压顶般砸落。先是天灵盖凹陷,接着鼻梁粉碎,最后是下颚骨爆裂的脆响。
第118章 折柱(上)
就在吕尚一鞭打杀沙图射时,‘于都斤山’上的铁木尔、哈立德,神容大变。
他们同时起身,看向身旁祭台上的纯白圣火。只见原本纯净无垢的圣火,陡然间蹿起三尺黑焰,火苗扭曲,发出噼啪爆响,似愤怒咆哮。
“不好,”
哈立德低呼,道:“气数有变!”
铁木尔眉头紧锁,目光紧紧盯着翻腾的黑焰,看了片刻,缓缓道:“是有大气数之人身殁了,此人应该是天数降下,兴盛突厥的关键人物,与突厥气运相连。此人身殁,突厥气运大损。”
“是谁殁了?竟然引得圣火异变,这是伤了气运根本啊!”
铁木尔缓缓转身,居高远眺,目中有神光,望向突厥王气。
轰!
目中神光显化,映照千里山河,天地山川在他眼中,已然换了一個色彩。
待铁木尔看金山时,就见本已接天连地,呈现苍狼之象的突厥王气,竟出现了萎靡之态。
苍狼轮廓渐渐模糊,狼眸愈发暗淡,长嗥之时,也无往日的慑人夺魄的气势。
“此人之殁,竟让苍狼出现颓败之象,难道真的是天不佑我突厥,让我突厥折柱,痛失大将?”
铁木尔双拳紧握,骨节泛白,周身散发肃杀之气。
哈立德面色阴沉,站在祭台之前,久久不语。
‘于都斤山’之所以被称为突厥圣山,不只是因为‘于都斤山’是大可汗驻地,是突厥政治中心,更是因为‘于都斤山’的‘勃登凝黎’峰,供奉着突厥的圣火,关乎着大突厥命脉,受到祭祀。
突厥兴,则圣火兴,突厥衰,则圣火衰,哈立德与铁木尔这两位巫教大巫,之所以常年坐镇‘于都斤山’,也是为借用祭台圣火修炼巫道。
所以,眼见圣火异变,铁木尔、哈立德才会如此惊怒。
哈立德冷声道:“铁木尔,你说咱们该怎么办?”
铁木尔面沉如水,平息胸中杀机后,道:“咱们还能怎么办?”
“杨林这次亲率大军征北,显然是想彻底消除北疆之患。他的来历你不是不知道,天上人间,都有他的旧友,咱们如何能斗得过这個老匹夫?”
哈立德冷哼道:“那也不能就这么遂了他的意,”
铁木尔见老友陷妄执之中,叹了口气,道:“事不可为,又何必强求呢,你我都是大巫,驻世长生,有的是寿数,何须在意一时成败?”
“咱们总不能像阔阔真一般,冒着触犯天条的危险,对凡人军队施法吧?”
“天条不可犯,我前日听闻上界的真武元帅,奉玉帝敕旨,领五雷神将、巨虬狮子、猛兽毒龙,在南瞻部洲、北俱芦洲,剪伐天下妖邪。”
“咱们若是在这個时候,触犯天条,怕是不待教中前辈向上界乞情,咱们就被真武元帅当作妖邪剪伐了。”
“可恨!”
哈立德恨声道。
与铁木尔只是一心坐镇圣山,借圣火修炼不同,哈立德与达头可汗牵扯极深,已与达头可汗气数相连。达头可汗若能统一突厥,作为扶持者的哈立德,甚至能凭着这反哺,脱去人劫。
与哈立德一般,沙钵略可汗的扶持者伊尔迪兹,也是如此,只要沙钵略能再度统一大突厥,借着反哺的气数,伊尔迪兹也能脱去人劫,神通法力大进。
见哈立德满是不甘,铁木尔叹道:“势不如人,还能如何?”
“趁着你我手上,还有些筹码,向杨林请和吧!”
巫教虽被称为传承最久远的大教,在三界之中,有举足轻重的地位。
但,如今的三界,真正的主宰是佛道,三清四帝,五方五老,非佛即道。巫教与佛道相比,差的太远了。
哈立德想了想,颔首道:“那就请和吧,只求杨林那老匹夫,早点回归本位,若非杨林那老匹夫给隋朝助势,你我身为大巫,又怎会这般束手束脚。”
铁木尔幽幽道:“谁让他是大曜计都降世,大曜计都可不好惹啊,”
若是二十八星宿一级的神仙,铁木尔、哈立德还不至于像现在这般顾虑重重,但这是九曜之一的计都,地位远在二十八星宿之上。
要知道,三界之中,至尊至贵者,是谓三清、四帝、五老、六司、七元、八极、九曜、十都,这是上界真正的核心高层。
今日落了计都的脸面,来日计都归位,他们就是有师长庇护,也要吃苦头。
哈立德道:“罢了,我这就去寻惠琳,惠琳曾是僧稠禅师的弟子,与隋朝大有渊源,若能说动惠琳代咱们向杨林请和,有事半功倍之功。”
“惠琳,”
铁木尔听到这個名字,神色复杂。
“确实,也只他出面,或能代咱们斡旋一二。”
惠琳,北齐僧人,曾被佗钵可汗劫掠到突厥,在流落突厥后,惠琳对佗钵可汗讲说因果报应,促使佗钵可汗信佛,并派人到北齐求取《净名经》《涅槃经》《华严经》和《十诵律》。佛教在突厥由此而兴。
佗钵可汗笃信佛法,广修寺庙,召集众多高僧讲经说法,并将佛教的教义揉入突厥的律法中,与周边信奉佛教的国家往来密切,促使佛教的势力不断壮大,佗钵可汗在位时,佛教在突厥的势力,一度压过了作为突厥国教的巫教。
哈立德、铁木尔是巫教大巫,对惠琳这個蛊惑佗钵可汗的北齐僧人,自然有怨怼之心。但此刻为了大局,也只能按下厌恶。
谁让惠琳与隋朝渊源极深,他们要向杨林请和,惠琳实在是不二的人选。
“僧稠禅师,”
铁木尔呢喃自语:“谁能想到,这個北方禅法之祖,竟有这般大的机缘,发大愿来世为大力长者,却是转世成了隋朝的开国之君,佛家的轮转圣王,真是时也,命也,”
“这可是一朝开国之君,虽然不得长生,但有大福源,其福报深厚,远非常人所能企及。”
“佛教虽经太武灭佛,以及周武灭佛,但都是越灭越兴盛。北周宇文邕灭佛时,怕是不会想到,仅过数年,他的江山就会易主易姓。”
第119章 折柱(下)
“一饮一啄,皆有因缘,宇文邕灭佛,在他之后,江山又被僧稠转世的杨坚所夺,就是不知在杨坚百年之后,隋室的江山又会被何人所夺?”
哈立德冷笑一声,周身升起血雾,身形隐没于血雾之中,待这血雾散去,已不见他的踪影。
铁木尔望着哈立德消失的方向,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,低声道:“管他被谁所夺呢,汉人都说卧薪尝胆,盛必虑衰,乐必思殃,我就不信他杨家天下,就没倾颓之祸。”
“得国不正,国寿不长,司马老贼狡诈如狐,篡夺曹魏,也只享国五十二年,就衣冠南渡。杨坚远不如老贼,我不信他做的比老贼还好。”
“既然知道杨家不长久,又何必为了一时得失,而违逆大势呢!”
铁木尔转身,坐在祭台前,面对着咆哮的圣火,发出了一声叹息。
“天命不在突厥,徒呼奈何!”
就在铁木尔怅然长叹之际,金山以南,胜负已定。
达头可汗吹响骨哨在先,吕尚鞭杀沙图射在后,十箭部族向西北溃逃。
吕尚带着五千斩马刀手,趁着十箭部众溃败,继续掩杀。
只是可惜,吕尚所领的五千斩马刀手,都是步战。虽然悍勇,但根本追不上十箭部族的骑兵。
“杀,”
靠山王挥动令旗,命令D突厥骑兵追击十箭部族。
早已等待多时的D突厥骑兵,呼啸着冲向朝着西北败逃的十箭部众。
马蹄扬起的沙尘遮天蔽日,喊杀声仿佛要震碎苍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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