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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上金阙 第95节

  “诺!”

  车夫的驭手们,当即应道。

  当车队重新启程时,夜色深沉,车队的车轮,重重碾过山间碎石。

  伍文和倚在车壁内侧,手掌摩挲着青铜符节边缘的凹痕,再度闭合双目,蓄养精神。

  山海大荒,本就是凶兽、异兽的乐土,伍文和这一路走来,遇到的也不只这一头蜚兽遗种,还有夫诸、蠃鱼、跂踵、化蛇等祸兽的遗种,只是血脉杂纯不一,都被伍文和以神通惊走。

  以伍文和至人一级的武力,在绝地天通后的人间九州,除非他自陷死地,寻常灾祸已难近其身。

  这也是吕尚让伍文和出使焦国的原因之一,伍文和的至人修为,就是他最大的保障。

  如此几日,日夜兼程,途中有惊无险,伍文和一行,终究是踏入了崤函古道。

  “崤函,”

  暮色垂帘,在车辕碾过最后一块界石后,伍文和掀开帘角,所见的车外景象骤然沉郁。

  两侧山体如刀劈斧削,崚嶒怪石犬牙交错,古道在峡谷之间蜿蜒如蛇,一眼望不到尽头。

  车队驭手皆屏息凝神,伍文和摩挲着符节,审视的看着古道两侧,古道石壁爬满墨色,在幽暗中泛着邪异火光,形如无数蜷缩的人手。

  更远处的崖壁间,隐约可见几处坍塌的古穴,山风掠过,似是有鬼哭神嚎。

  ——————

  许都,

  “崤函古道,”

  宫室之内,吕尚披着宽大的袍服,垂眸凝视着案几上铺开的牛皮舆图。

  青铜镇纸压着舆图的两角,吕尚的食指抵着舆图的中央,指腹则摩挲着牛皮表面上的毛边。

  “西扩,东拓,”

  他看着舆图上密密麻麻,标记的蝇头小字,低声呢喃。

  这舆图上的蝇头小字,每一個乃至俩個,便象征着一個邦国,一家社稷。

  这幅舆图,就是河南堪舆图。由这舆图,可见河南一隅山川形胜,地貌梗概,是一国重器。

  许国居河南之东,许国的势力若是向东发展,便是东拓,许国的势力若是向西,则是西扩。

  在见到连青要山山神,这等人间地祇,都在为夏后氏天子山陵崩后的九州局势,而未雨绸缪后,吕尚也有些按耐不住自家的进取之心了。

  天子,力强者为之,本就是山海大荒永远不变的至理。

第170章 崤函(下)

  自伏羲氏一画开天,入主苍天后,烈山氏、帝鸿氏、金天氏、高阳氏、高辛氏、陶唐氏、有虞氏、夏后氏等大神通者,先后在人间王天下,他们都是当时人间九州的力强者。

  见贤思齐,吕尚也有心效仿这些天帝圣王,在山海大荒,建下功业,摘取天命。凭着鼎革一個时代的天地大运,证取五方天帝、四方圣王一般的道果,踏足太一神道的巅峰。

  就像伍文和所说的一样,以许国为基,压服共工氏嫡脉,取而代之,成为姜姓共工氏诸邦领袖。然后,以共工氏之兵,征诸国,讨夏后,统九州,王天下,传下共工氏天下。

  伍文和当时的那一番话,也确实激起了吕尚的雄心。这终究一条成道的终南捷径,上至伏羲氏,下到夏后帝禹,都是以王天下之道,而成无上神通,前路可鉴,此为煌煌大道。

  吕尚既有求道之心,就有与天下群雄争胜之志。

  “大兄,我许国当前国人只八千户,我却要以这八千户国人,养十三旅甲士。我知道,许国的卿族中,有不少人说我是穷兵黩武,长此以往,许国的国力必然难以支撑。”

  说话间,吕尚的目光从舆图上抬起,看向一旁端坐的庶长公子冲,眸子中似有一团火光在跳动。

  “只是,他们怎知,我这是被夏后氏天子乱命,给实实在在吓到了。当年北海妖乱,夏后氏调共工氏之兵,落到我许国身上,就要抽调六旅之甲,这可是我许国当时全部武备。”

  “一旦将这些武备,葬送在北海,我许国至少在二十年内,翻不了身。”

  公子冲微微颔首,神色凝重,道:“幸而夏后氏天子,天颜忽改,以移星换斗大神通,摘星落于北海,否则,真到了最后,这六旅之甲能否保存,还在两可之间。”

  大荒山海,地广人稀,九州万邦,列国国力的强弱,看的并非所占疆域大小,而是国人的多寡。国人与赢弱的野人是不同的,他们身负祖先神血,是邦国社稷真正的基石所在。

  只有国人,才能成为甲士。

  不要看吕尚即位不到四载,就将许国原本的六旅甲士,扩为十三旅甲士,便以为这六旅不重要。没有这以前的六旅之甲为骨,吕尚就是想强军,一时也难有作为。

  “是啊,这六旅保的侥幸,但是以后我们还能有这样的幸运吗?”

  吕尚双手按在舆图两侧,道:“夏后氏天子一纸诏令,便能抽走我许国命脉。今日是北海,明日或许便是九夷,我们自己不强大起来,总有一日,我们会成为夏后氏的弃卒。”

  公子冲轻声道:“话虽如此,但十三旅甲士,每日消耗的粮秣,兵器甲胄修缮,对许国而言,已是巨大的负担。若不能尽快壮大国力,怕是我许国内部要不稳了。”

  “君上,养兵千日,用在一时,东拓,还是西扩,请您定夺,臣愿披坚执锐,为我吕氏邦国,开疆拓土。”

  “东拓,西扩,”

  吕尚指节叩击舆图,道:“东方有南燕、鄂国、杞国、尹国等姞姓邦国,西方也有东梁、瑕国、郗国等赢姓邦国。”

  “大兄,河南诸邦中以姞姓的势力最强,你说咱们应该先强后弱,向东开拓,还是先弱后强,避开姞姓诸侯的锋芒,向西开扩?”

  公子冲沉思片刻,缓缓道:“君上,向东,必会与姞姓交恶,向西,则会与赢姓为仇,如果让臣来选,臣宁愿得罪姞姓。”

  吕尚诧异的看着公子冲,道:“理由,”

  公子冲直接道:“姞姓势大,与其交恶,我们可以与其他姜姓邦国,乃至西方赢姓诸侯联合,共同抗衡姞姓诸邦。”

  “君上,邦国图强,必起争端。如鹰扬于野,大惊群鸟,蛟腾沧海,自扰鳞族。”

  “非是因为恃武而骄,而是邦国社稷,盛衰相轧,强弱相竞。我许国国力强大,相对应的,其他邦国便会衰落,我许国要强大,就会损及姞姓诸邦的利益。”

  “这是无法避免的,除非我许国一直维持现状。”

  吕尚冷声道:“偏安一隅,非大丈夫所为,大丈夫生于世间,岂能安于故常,虚掷韶光?”

  “就东拓吧,既然早晚要与姞姓诸侯为敌,那就不妨让这個时间,提前到来吧,”

  说话时,吕尚的手指,在舆图上划过,落在姞姓邦国的疆域,目光落在南燕与鄂国之间的一個小邦上,那里有片方圆百里的沮泽,其名为桐丘。

  他叩击案几,道:“先取桐丘,”

  “桐丘?”

  公子冲的目光,随着吕尚手指所指处,也落在了舆图上。

  吕尚手指在桐丘舆图上重重一叩,案几上青铜烛台随之轻晃,烛火将他眉骨处的阴影,剪得锋利如刀,道:“桐丘虽小,却扼守南燕与鄂国之间的要冲。”

  “有国人一千七百户,其地多蒲苇,可制甲胄,泽中产鱼盐,能济粮秣。”

  “而且,”

  他忽然抬眼,目光如隼,道:“去岁,桐丘君弑兄夺位,其名不正,正可借‘声讨无道’之名兴兵。”

  公子冲起身,按剑长揖,道:“君上既决,臣请率三旅,攻取桐丘。”

  列国有制,一般千户国人,供养一旅之甲。像许国仅八千户国人,却养了十三旅甲士,近乎于每户出一甲的情况,只是特例。

  桐丘作为姞姓附庸,弱邦寡民,一千七百户国人,最多不过俩旅,甚至有可能只有一旅,

  公子冲率三旅,征讨桐丘,也是做好了南燕与鄂国出兵干涉的准备。

  只要南燕和鄂国敢出兵,公子冲就敢率领这三旅甲士,给这俩個方伯一個惊喜。

  说起来,公子冲也有强国之愿,他止步于真人极境,也有近二十年了,一直不能证入至人。这并非他天赋有瑕,不支持他走到至人级数,而是许国已经有了伍文和这一尊至人。

  许伯杵时代的许国国力,承载不了俩尊至人,哪怕公子冲是许伯杵的庶长子,也只能困顿于真人之境。

第171章 焦国(上)

  至吕尚即位后,吕尚尊伍文和为相父,又称亚父,同年推行强兵策,将许国六旅,扩招为十旅,最后又定为十三旅。虽然让许国兵锋强大了,但许国国力,并未因此而兴盛。

  这也是吕冲至今,仍未踏入至人的一個原因。许国国力若是强盛起来,吕冲作为许国公室重臣,不说立地会根源,入圣超凡,也有了向上攀登的机会,他也想一窥至人境地。

  吕尚坐在竹席上,目送这位庶兄的身影远去,直到吕冲背影彻底消失,他才再度低头,看向案前的舆图,盯着图上西隅列邦,低声自语:“焦国,姜姓祝融氏啊,”

  “据说焦国,在河南西隅,与赢姓诸邦关系密切。若是真能与焦国结为姻亲,日后对付姞姓诸邦时,或许可以求助于焦国,让焦国居间斡旋,从西隅列国处借一份力。”

  “虽然赢姓诸侯,在八大贵姓中,势力最为薄弱,但,也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。”

  所谓的八大贵姓,既姬、姜、姒、嬴、妘、妫、姚、姞八姓,这些都是天帝圣王之后,天下九州,万邦诸侯,半数以上都是出自这八大贵姓。

  其中,姬姓、姞姓祖源的是黄帝帝鸿氏,姜姓祖源是炎帝烈山氏,姒姓祖源是夏后氏帝禹,赢姓祖源是白帝金天氏,妘姓祖源是黑帝高阳氏,妫姓、姚姓祖源是有虞氏帝舜。

  可以说,作为白帝金天氏的后裔,赢姓的诸侯们也有着左右天下大局的能力。

  都说王侯将相,宁有种乎?

  在山海大荒,王侯将相确有其种,生为野人,既为草芥,永远无法翻身,国人虽有神血,是一国基石,有一定地位,但天下邦国林立,诸侯间时有征伐,一朝国破,立时家破。

  唯有王侯贵种,他们既有人性,又有神性,作为人神行走于人间大地,以江山为熔炉,以社稷为道果,是山海世界唯一的主角。

  想着想着,不知为何,吕尚的目光,落在舆图上那個被标记为‘焦’的邦国,喃喃道:“焦国,孟姜女,都说祝融氏的美人,性情热情似阳,率真无畏,不知是真是假,”

  ——————

  就在许国君臣决定向东开拓,步步蚕食东隅弱邦,劫掠其民,以壮邦国,并为之磨刀霍霍的时候。

  河南西隅,焦国,焦城,

  因城邑坐落于崤函余脉与洛水支流交汇之处,城外水流湍急无比,其声似火焰燃烧,响振十数里,故而得名为‘焦’。

  焦国也因这地利,既享崤函奇险,又得洛水沃腴。自开国以来,国中就少有动荡,历代国君传承有序,都是守成之君,如此经营十代以后,焦国便成了河南方伯之一。

  成为方伯后,又历十代,每代焦伯都深耕焦地,积蓄国力。至当代焦伯时,焦国国力在河南九伯中,甚至能进前四,远不是许国那种刚刚经历四代乱政,元气大伤的方伯能比。

  焦国宫室之内,青铜兽首的灯台,吐着白色火焰,把焦伯姜瑕的身影投在墙壁上,恍若游动的墨影。

  这位当代焦伯,披头散发,盘膝坐在青玉案几前,膝上横放一张桐木五弦琴,指尖不断拨弄冰弦,琴弦震颤,淙淙之音如碎玉溅落,与宫墙外洛水支流的奔涌声相和,竟成金石之韵。

  “这张琴,音声清浊,还是差了一点,”

  一曲终了,姜瑕眉头紧皱,看着身前的桐木五弦琴,嘀咕了一句。

  清者,指高音、明亮的音色;浊者,指低音、浑厚的音色。

  身为一国之君,姜瑕自然不缺那种音色纯净、做工精细、材质珍稀的宝琴。

  眼前这张桐木五弦琴之所以被姜瑕看重,没有别的原因,仅是因为这琴是他自己动手所制。

  作为国君,亲手制琴,调试琴瑟,对姜瑕而言,也是一個乐趣。

  毕竟,连伏羲氏、烈山氏这般天帝,帝舜这等圣王,都有亲手制琴的时候,何况姜瑕这种后辈。

  尤其是姜瑕的老祖宗祝融氏,不只在琴道上造诣神乎其神,本身更是制琴的大家。姜瑕作为祝融氏后裔,治国之余,也喜欢抚琴作乐,以此作为雅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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