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上金阙 第110节
宗庙方向,隐约有钟磬之声回响,非人力所击,而是宗庙中供奉的历代先祖牌位,因国运激荡而自发共鸣。
“好!好個吕冲!”吕尚低声喝彩,眼中难掩喜色。
至人出世,自有异象,于此时的许国而言,吕冲入圣,意味着许国能在接下来的连横中,占据更多的主动。
他深吸一口气,压下翻腾的心绪,眸光重新变得深邃。
此刻,那股升腾的气运还在持续,不仅是陉山方向的金芒,许都上空也渐渐泛起淡淡流光。
相府书房内,暮霭已漫过窗棂,将案头铺开的竹简染得半明半暗。
伍文和执笔的手腕忽的一顿,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。
窗外晚风骤起,檐角铜铃发出一串清越的鸣响,却盖不住远处隐约传来的钟磬共鸣。
“是陉山方向,”他喃喃自语,目光穿透窗棂,望向东方。
“是庶长公子冲,”
伍文和缓缓放下笔,扶着书案站起身。垂落的帷幔被气机微微掀起,露出他眼中陡然亮起的精光。
他轻声道:“真是天佑许国,”
就在这时,当值的家臣在门外轻声禀报,道:“伍相,府中车马已备齐,是否按原定卯时出发?”
伍文和抚须的手微微一顿,烛火在砚台边缘跳动,将他眼角的皱纹照得忽明忽暗。
他没有立刻回答家臣,反而走到窗边推开半扇木窗,晚风裹挟着陉山方向的锐意涌入书房,案上竹简被风掀起一角,簌簌作响。
“卯时出发?”
伍文和低声重复,然后笑道:“不必了,”
家臣一愣,抬头只见伍文和望着东方渐淡的暮霭,声音里带着一种久旱逢甘霖的畅然,道:“传我相令,即刻备马,老夫现在就要动身,”
第195章 纵横(下)
许宫正殿,
宫人通传,道:“君上,兵坊守作百里予谒见,”
铜灯烛芯噼啪作响,跳起火星,使得吕尚的身影在宫墙上晃了晃。
他并未回头,只是淡淡应道:“宣,”
殿门吱呀推开,百里予着一身玄色朝服疾步而入,身上的玉带环佩在寂静中碰出细碎声响。
“君上,神锋铸成了!”百里予按剑躬身,声有微颤。
“神锋,”
吕尚当即转过身,烛火映得他眸中精光一闪。
所谓神锋,既是黎贪以九黎铸兵术,熬炼心血,铸就的兵刃。
吕尚之所以如此重视黎贪,也是因这他能铸炼神锋。
“这么快就成了?”
吕尚疾步下阶,走到百里予身前,道:“神锋何在?”
“君上,神锋在此,”
百里予单膝跪地,双手将怀中长匣高举过顶。
锵!
吕尚接过长匣,檀木匣盖掀开的刹那,一道青芒自匣中激射而出,直抵殿顶,满殿烛火都被压得黯淡了几分。
匣内冷意森森,吕尚仔细端详,能见到匣中静静躺着一柄剑器。
这剑器未加纹饰,形制是许国制式剑,吕尚看着剑脊映出的冷冽天光,手指轻抚剑身,凉气入骨,整柄剑器发出清越剑鸣。
“好剑,”
看着匣中剑器,吕尚轻叹了一声,掌中用力,剑器铮然出鞘,龙吟声响彻大殿,宫室檐角的铜铃,也被这剑音震得叮咚作响。
这已不是一般兵刃,剑器通了灵性,锋锐远非凡兵所能企及。
“这等神锋,几日能煅铸一柄?”
他持剑而立,手中剑器溢散的剑意,卷得殿中帷幔猎猎翻飞。
“君上,”
百里予沉声道:“此神锋是黎师损耗精血,急铸而成。虽无损神锋之利,却难量产。若按部就班煅铸,一柄剑器最少耗时三個月才能成形。”
“三個月,”
吕尚握着剑的手微微收紧,剑刃映出的冷光在他眼底晃了晃。
随即抬剑,青芒如练,划破殿中沉滞的空气,剑锋掠过虚空,整個大殿充斥着剑意。
他剑尖挑起帷幔一角,玄色丝绦被剑气割得寸寸碎裂,又道:“黎贪现在怎样了?”
原本需三月之功,才能铸成的神锋,如今只用了三日,吕尚不用想都知道,黎贪必是为此付出了极大代价。
百里予低声道:“黎师为铸此剑,耗损俩成心血,此时正在兵坊休养,臣下临行前,见他鬓角已生霜色。”
“黎贪,”
吕尚转过身,将神锋插入剑鞘,在呛啷声中,殿中烛火骤然复明。
“你去府库取三瓶玉露,十株血芝,让他保重身体。”
“还有,告诉黎贪,欲速则不达,以后不要再自损精血,铸炼神锋了。”
“诺,”百里予应后,缓缓直起身子,退出大殿。
百里予退去后,殿门缓缓阖上,吕尚立于殿中,垂眸看向手中神锋,似有细微的震颤自掌心传来。
他执剑在手,轻声道:“三個月铸炼一柄神锋,已经很不错了,”
正常铸兵,除粗制之外,基本都要月余才能有成。而黎贪的神锋,其锋锐远甚凡兵,就是真人也要珍之。如此神锋,三月可成,已让吕尚很是惊异。
唯一可惜的是,整個许国仅黎贪一人能铸炼神锋,哪怕黎贪不眠不休,一年也只能铸成四柄神锋。如此产能,想要大规模装备许国甲士,增强许国战力,着实不太现实。
就是次一级的兵刃,想要铸作成功,也要耗费相当大的精力。大荒甲士的兵刃,纵是凡兵,但其铸炼过程中,也参杂着太一神道的手法,铸成之后,本身就有着神异。
这也是吕尚从未想过在大荒,借鉴阎浮世界铸兵冶炼之法,为许国铸炼军备的原因。山海大荒是太一神道体系,阎浮世界是太上仙道体系,俩個体系本质上就是不通的。
吕尚现在能兼顾俩個体系,从而实现仙神一体,不是他有多么的惊才绝艳,只是因为大荒与阎浮,都有一個‘吕尚’而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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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燕,燕都,
晨曦初露,紫霭笼罩着燕都宫城,
宗庙前的广场已被清扫得一尘不染,青石板上更是洒满了浸过香露的艾草,三十六名赤膊文身的巫祝手持牛尾旄节,绕着三丈高的青铜祭鼎踏步而舞,口中念念有词。
巫歌与钟磬之音混在一起,化作凝重的声浪压向苍穹。
南燕伯姞奭身着冕服,在一众卿族的簇拥下,缓步走向宗庙正殿前的石台。他脸色肃穆,看着石台中央,那座被九层锦缎覆盖的司南车。
“恭请司南车,祭告皇天太一!”
经过祭拜,姞奭一声令下,十二名膀大腰圆的甲士上前,一同掀开锦缎。刹那间,一道沉凝的青光,自车身弥漫开来,驱散周遭的晨雾。
“司南,”
入目之处,只见这司南车形制古朴至极,整体透着金属的冷硬光泽。车高约两丈,四轮如磨盘,轮缘雕刻龙蛇。
车辕前立着一尊三尺高的铜人,铜人梳着发髻,身着宽袖袍服,右手平举,掌心托着一枚流转着五色光华的铜盘,铜盘中央,一根细如发丝的磁石针,针锋始终指向南方。
更令人心惊的是车身上缠绕的纹路,那并非寻常的饕餮或夔龙,而是无数扭曲交缠的云气与雷纹,细看之下,竟似有无数细小的符篆在其中流转生灭,隐隐传来风雷呼啸之声。
“这便是,风后所造的司南车,”姞奭屏住呼吸,伸手轻抚车辕,入手时一片冰凉,但又能明显感受到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在车体蛰伏。
姞奭虽贵为国君,却也是第一次,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这件国之重器。他能看到,随着巫祝们的歌舞,司南车铜盘上的磁石针,开始缓缓旋转,针尖所指之处,虚空亦泛起细微涟漪。
一旁的姞良沉声道:“君上,此车非人间之物,除神人亲自驾驭之外,想要驱动此车,必要消耗我南燕国运。可以说,此车每动一次,都要损折我南燕运数,望君上三思而行。”
第196章 会盟(上)
对于姞良进言,姞奭缓缓转身,冕旒在额前晃动,迎着南燕一众卿族,道:“孤,自会把握尺度。”
国运乃一国之根本,就是姞良不说,姞奭亦不敢过度损耗国运。毕竟,一旦邦祚有缺,社稷不稳,届时天灾人祸自来,哪怕南燕底蕴深厚,也要元气大伤,甚至会有失国之祸。
说话间,姞奭目光掠过一众巫祝,冷声道:“启封司南,”
“启封司南!”
得君令后,三十六名巫祝齐齐跪倒,额头触地叩响青石板。牛尾旄节在晨雾中舞动,祭鼎内腾起的烟气,骤然化作青鸾形状,绕着司南车转了三圈后,猛地撞向铜人掌心罗盘。
“嗡,”
铜盘上的五色光华陡然爆亮,那根磁石针徐徐震颤,车身上缠绕的雷纹也倏然亮起,万千符篆如流萤飞舞。
见司南车异象,姞奭袍袖一挥,沉声道:“传孤诏令,”
“着令,青鸟使司,传檄姞姓诸国,十日后于燕都南郊祭天会盟,孤要灭许!”
“诺!”
南燕一众卿族,轰然应声。
既已启封司南,那征讨许国就成了刻不容缓之事。
不灭许国,亡其社稷,破其宗庙,如何能回补这司南车所消耗的气运。
司南既出,南燕青鸟使传檄列国,姞姓五十九国上空,战鼓声骤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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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日后,南燕南郊祭坛,
九丈高的祭天台上,姞奭身着冕服,手持玄圭,面对列阵而立的姞姓诸侯。
司南车停在祭坛东侧,铜人掌心磁石针不住旋转,针尖指向的虚空泛起涟漪,方圆百里隐隐可见上空云气被一股力量扭曲。
五十九国诸侯齐聚,皆佩印绶,身后兵车甲士,更是无边无沿,旌旗猎猎,铜戈林立。
“诸位公叔伯仲,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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